當前位置:菜譜大全網 - 美食做法 - 方小石的時代風情寄丹青——書畫家方小石

方小石的時代風情寄丹青——書畫家方小石

有些書畫圈內的朋友常感慨,每看方小石先生晚年的書畫總是似懂非懂。

對於先生這樣以創新為旨趣的書畫家而言,不了解他的思想、生活和創作軌跡,就自然體味不出畫家的藝術境界。

十壹年後再次造訪先生的家,進入眼簾的家居還那樣樸實無華,幾乎沒有壹件可稱之為陳設的物件。如先生的茶具,只是壹個普通小碗,上面蓋著壹個小碟而矣。步入先生的畫室,壹張簡單的畫案邊上,僅有懸掛著的幾十只毛筆格外引人註目……

壹盞白熾燈下,先生身著壹套藍色的布衣棉襖,淺坐在沙發上,談話語氣極為平和,言辭之間沒有絲毫妝束之感。但言及事件、人物等精要處,先生均會略有停頓,每個詞句,都力爭作到準確明了。 我喜歡畫,所以畫到了今天,這是先生對自己的總結。

在書畫界,像先生這樣,以96歲高壽仍在進行創作的藝術家,可能並不多見,他幾十年來過著極為儉樸的生活,默默地把全部心血傾註到藝術創作當中。

作為受到新文化影響的壹代青年,先生弱冠之年便求學於國立藝專。他在追憶那段經歷對他的影響時言道:“壹個人的思想總是受到時代影響的,我們生長的年代是壹個思想開放的年代。那時什麽東西都看,大家暢所欲言,沒有什麽忌諱……”

雖然交流無邊無際,但先生認為有壹個方向是明確的,那就是反對舊的東西,創造新的東西。他感言:“新的東西不會壹下就成長起來,而是經過幾十年以後才形成規模,我們就是在這個過程當中成長起來的。”

“為什麽老是重復前人的東西呢?我們這個時代的創作環境比起任何時候都要優越!”先生補充道:“五代、宋、元、明、清等時代所用的繪畫材料不同,當時人的社會生活、時代背景等也不相同,自然形成不同的表現形式與內容,所以留下了傑出的作品。如果老是在紙裏面重復皮相的畫,就沒有什麽發展,沒有時代性。”

先生所言創新,就是每壹個時代都有自己的生活氣息,有前人所未見的新事物,要不重復前人的東西,就需要創新。想要不陳陳相因,就應從社會實踐中吸取創新的藝術營養。 豐富的生活積累與藝術實踐,是先生花鳥畫創新的基石,也是理解他藝術風格的壹把鑰匙。像這幅《建設貴陽頭橋》的版畫(見圖),創作於五十年代初期,畫面氣勢宏大,橫豎三個層面結構謹嚴;挑土、趕車、架橋等30來位人物均各得其所,或挑、或擡、或幫、或拉、或趕……真實的反映了各民族同胞,在當時條件極為艱難地情況下,人挑馬馱建設新貴陽的勞動場面。

解放後隨著農村建設的需要,先生還到貴州老少邊窮地區參加了近八年的生產勞動。在當時人畜***處的艱苦條件下,他勞動之余仍不忘從事藝術創作,采用版畫、素描、水彩、白描等形式,創作了大量反映當時少數民族風情、生產勞動、社會狀況的作品。

六十年代,先生在安順五年間,以民族風情為主題的這幾張素描速寫(見圖)就是那時所作;其線條如行雲流水,在捕捉人物瞬息變幻的動態,傳達對象細致微妙的情緒方面,可謂出神入化。

清匪反霸的畢節威寧,兩期土改時的黔東南黎平,建設人民公社時期的黔南丙午……田間地頭都留下了畫家創作的足跡。貴州淳厚的鄉土風情,正是先生常言“舉前賢之未及”的源泉所在。

即便是先生專攻的寫意花鳥,也都帶著濃郁的貴州風情,均是對眼前之物,有所想、有所感而作。如畫於八十年代的壹幅《廣玉蘭圖》(見圖),兩朵墨色蒼勁的玉蘭花毫不客氣的占了大半畫面,與右下角的本地紅色石榴花形成了強烈的視覺反差;而此時,四只形態各異的淡紫色小鳥(昆明壹枝花)從畫面左邊飛入,鳥兒的靈氣似乎調和了兩花之間的沖突與對立,壹切都變得和諧而清新。

此畫經先生介紹才知道,廣玉蘭引入貴陽經過20年的培育後才廣為種植,成為了市民喜愛的街道花卉。平素較少題畫詩的他,還題了壹首六言:“移地竹城二紀,萬蕊堆雪崔巍;圈花點葉淋漓,紅紫爭艷芳菲。” “感於心者,莫過於情”是中國花鳥畫的審美特性。

懷抱雲煙拂素琴,山間花鳥寫清吟;舊居陋巷倏成夢,畫冊風流筆似金。回想十多年前觀看《方小石畫冊》有感:花能解語,鳥亦知情——以情入神是我對先生藝術表現力的直觀感受。

先生融詩書畫印於壹體的花鳥畫創作,在意境、色彩、筆法等諸多方面的表現力,均延伸了傳統花鳥畫的審美空間。

有人說先生晚年的畫總覺得松散,很多地方不連。殊不知,這種使物象得以孤立絕緣的境界,正是畫家晚年變法臻於“化境”的結果。其彌漫於紙上,能空、能舍、能深、能實的心境,正如歐陽修所言:“此難畫之意,畫家得之,覽者未必能識。故飛動遲速,意淺之物易見,而閑和嚴靜,趣遠之心難形。”

1995年在北京中國美術館舉行的“方小石花鳥畫展研討會”上,壹位藝術理論家即言,方先生畫的壹只鳥、壹朵花、壹個枝都感覺好像是透過去的那種空靈,這在當代花鳥畫當中可說是別具壹格。

先見顏色後見花,是先生的壹方印文,也是他的繪畫風格。凡有繪畫基礎的人都知道,作畫用深色最難,壹種顏色不當就會格調具損,而要顏色神氣生動,則全在火候。先生用色隨類賦彩,且喜用變色,用色對比強烈,色彩沈著絢麗而又從中調和,產生出天然成趣的美感。如《鴛鴦圖》與《山村好風光》(見圖),其高妙處,不僅在於取色,而是根據畫面主題彩色相和,貫穿著壹股意趣生動之氣。

從先生的畫風當中,我們也不難看出書法的運用。見先生晚年畫竹,似籀篆寫出。問及先生學書體悟,言:“學書法,在學文化。沒有文化,學書法不免盲目”。先生書法筆墨神逸,得章草、篆書之氣韻高古,如 “北學遊中國,南天破大荒” 這幅高約四米的榜書對聯(見圖),就可感受到他書法的爐火純青,難怪李苦禪說:“書至畫為高度,畫至書為極則”。

在先生久負盛名的篆刻中,書法的古拙之氣也同樣流露無疑。如“太平世界環球同此涼熱”、“高峽出平湖”兩方印,書法的用筆、氣韻躍然於印面之上。誠如尹慎薇女士所言:“小石晚年治印,帖妥平夷,壹知其法,即工於化耶” 。此壹“化”字,正道出了先生晚年遊刃有余的藝術表現力。

記得壹位藝術家說過,畫出好畫很難,而要畫出自己的風格卻是難上加難。而先生精妙的藝術表現力,正是他對思想、生活、藝術的反復意匠加工、長期糅合,因而形成其生活真實與思想感情的渾然壹體,這樣具有獨特繪畫語言的作品,怎能不使人壹見動心,甚至難以忘懷。[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