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父母帶著8歲的我去市中心的帝河公園玩耍,在經過壹個紅綠燈路口時,壹名酒駕的司機闖紅燈後將我的父母同時撞飛,我由於被父親在生死瞬間推出,除了驚嚇之外,只是受了壹點點的皮外傷,而我的父母當場身亡。
姑姑知道情況之後,與姑父壹起忙前忙後的處理事故善後事宜。我那段時間可能由於驚嚇過度,對於記憶中父母出事的印象,僅僅停留在那幾聲汽車急剎車的刺耳聲中,其他的沒有任何記憶。
由於爺爺奶奶走得早,父親就姐弟兩人相依為命。事故處理結束之後,姑姑將我接到了她家居住,從此我成了姑姑家中的壹員。
姑姑家還有壹個大我兩歲的表哥,後來聽姑姑說,本來我家出事那年,姑姑都懷孕幾個月了,但因為我的關系,姑姑忍痛流產了。聽做B超的壹個親戚透露,當時姑姑懷的孩子十有八九是個女孩,但為了養我這個侄女,姑姑放棄了她自己“兒女雙全”的夢想。
姑姑家的日子過得也比較艱難,姑父也沒有什麽生存技能,就會壹點點廚師的手藝。在我到姑姑家來了之後,本來在外給別人打工的姑父,為了給家庭增加收入,傾其所有在美食壹條街開了壹家小飯館。雖說辛苦壹點,但收入相對增加了,家庭生活也得到了逐步的改善。
後來,隨著我與表哥上學費用的逐漸增加,姑姑與姑父回家的時間越來越晚,出門的時間越來越早,看著白發越來越多的姑姑和日漸清瘦的的姑父,我的心很疼。但姑姑安慰我說:“家裏的事情妳不要操心,妳只管好好的上學就行,能考上個理想的大學就是就是對我們最好的報答。”
高考結束之後,我感覺發揮的很好,應該能考個理想的成績。但在報考什麽專業上,我又犯了難。
姑姑也知道我特別喜歡英語,也曾經在省市的各類競賽中取得過很好的名次。姑姑和我本意也想在英語方面持續發展,甚至想到了以後還要出國深造。
但這些年來,姑姑與姑父由於常年勞作,身體落下了很多傷痛。姑父有腰椎間盤突出癥,有時候穿鞋都需要姑姑幫忙。姑姑也由於常年飲食不規律,再加上經常熬夜,患有嚴重的胃潰瘍,疼的時候整宿整宿的都睡不著覺,但為了供應表哥和我兩個學生的學費,他們都不舍得關壹天門。
我看在眼裏,急在心上。經過幾天的深思熟慮之後,我報了幾個醫學類院校的誌願,想著通過自己的努力,為姑姑壹家減少壹些身心上的傷病與痛苦。
接到河南中醫藥大學的錄取通知書後,姑姑帶我去給父母上墳。那天,姑姑是我多年以來第壹次見她哭的涕淚漣漣、慟哭不已。我想那應該是姑姑壓抑多年情感的釋放吧!
去學校報到的前天晚上,姑姑和姑父送給我壹張銀行卡。姑姑說:“這個卡裏有164萬塊錢,都是當年妳父母的事故賠償金,是妳父母拿命換來的,現在妳長大成人了,我們轉交給妳。”
我深知姑姑與姑父的為人,如果我拒收這筆賠償金,他們心裏壹定會不安的。但收下賠償金之後,我將它轉存到了壹張新開戶的銀行卡上,因為我有我自己的打算。
我對姑姑與姑父說:“我以後上大學的費用妳們就不要操心了。”姑姑含淚點了點頭。那時候,表哥剛上大二,在學校的開支也比較大,如果再讓姑姑給我出大學的費用,我想他們身上的擔子不但不會減輕壹點,反而會越來越重。
在大學期間,我依靠勤工儉學與每年的獎學金生活,從來沒要過姑姑家壹分錢,也沒動過壹分錢的賠償金,壹直到大學畢業。
後來,我應聘到市中醫院做了壹名臨床醫生,主攻針灸與推拿專業。姑父的腰椎間盤突出與姑姑的胃病在我多次的針灸調理下,也有了明顯的改善。
表哥大學畢業之後,工作不是很順心,單位效益不好,自己掙的錢勉強夠自己消費。最近,聽姑姑說表哥又談了壹個對象,資金更是捉襟見肘了。
姑姑家賴以生存多年的小飯館,還在不鹹不淡的開著門,但偶爾聽姑姑說,由於快餐行業與房租居高不下的影響,店裏的生意越來越難以為繼。
我曾經勸過姑姑與姑父,現在我與表哥都已參加工作了,妳們就不要再起早貪黑的那麽辛苦了。
但姑姑說:“妳和妳哥雖說都參加工作了,但妳哥的婚房還沒著落呢?妳雖然是個女孩子,結婚時可能少花壹點,但妳沒有父母了,姑姑我也得風風光光的把妳嫁出去吧!不然的話,我怎麽對得起妳九泉之下的父母呀!”
後來,姑姑壹家經常帶我去壹些新開發的樓盤給表哥看房子。按現在的房價計算,壹套100平米左右的房子少說也要7、80萬,再加上裝修、停車位與家具家電的費用,差不多就要100萬出頭。姑姑與姑父每次看房回來都是愁容滿面的,我知道那都是被錢愁的。
看著姑姑與姑父日漸蒼老的面容和兩鬢斑白的白發,我的心裏五味雜陳。
於是,我偷偷地去姑姑看上的壹個樓盤交了定金,準備給哥哥全款買壹套180平米的子母房。
姑姑壹家人聽說之後,都埋怨我說:“這錢不能讓妳出,再說這房子太大也是浪費。”我說:“買壹個大點的房子,就是想給姑姑和姑父養老用的,即使哥哥和我以後都成家了,我們壹家人也要住在壹起永不分開。”
姑姑壹家聽到我的解釋後,也接過我的話說:“是的,我們壹家人在壹起永不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