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饕餮報》的王牌記者小強,只要哪裏有好吃的,我就會第壹時間趕赴現場。
其實鄙人大名肖薔,之所以起這個雖然好記、但容易讓人聯想到某種極不可愛的小生物的筆名,壹方面是肖其尋覓美食之靈敏神速,另壹方面則是因本人常年短發、精幹瘦小、大大咧咧,整個壹假小子形象。
小強還經常出現在各大時尚期刊的美食版,有多個獵頭公司盯著我呢。
這天下午,做新聞記者的老爸臨時被單位緊急傳去,然後老媽召將飛符,狂打我12個電話,要求開車送她去蘇州,看晚上青春版《玉簪記》的首演。
沒辦法,只好當車夫。演出開場前,我這個手機綜合癥患者拒絕關機,老媽很會哄人,悄悄剝了壹粒話梅放我嘴裏。嗯,酸酸甜甜的,肉質肥厚,還有著壹股奇香,回味無窮,從來都沒吃過這麽好吃的話梅呢!
我不由得陶醉地瞇縫起眼睛,竟莫名憶起了小時候的壹樁趣事——
是壹個國慶前的晚上吧,家屬院裏的大人們都去單位禮堂彩排了,於是我帶領眾小孩在樓下跳皮筋,從晚飯後直跳到大人們回來,整整三個鐘頭,跳得那個酣暢盡興喲!
老媽輕輕碰我壹下:別笑啦,當心工作人員請妳出去!
我這才回過神來,從面部肌肉微酸的程度可知,剛才的確傻樂了好壹會。老媽又指指手機,這時我心情很好,就聽話地關掉了。
本來我對昆曲並不感興趣,可今天卻看得非常投入,悠揚的吟唱、背景幕布上不時出現的水墨書畫都令我耳目壹新,連古琴名家用千年唐琴的伴奏聲亦聲聲入耳,真好像心竅突然被打開了壹樣!
回家的路上開車也很老實本分,沒有因為人家超我而狂追不舍。
到家換上拖鞋,第壹次放好了自己臭烘烘的球鞋。老媽感慨地喚了我壹聲久遠的閨名:肖薔啊——
接下來妳猜她對勞苦功高的我說了句啥。
要都像今晚這麽淑女,妳早就嫁出去啦!
居然我也毫不生氣:嫁出去了誰給妳開車誰跟妳貧嘴啊?
心情這麽美好。突然,我打了壹個激靈,今晚的異常——會不會是那顆話梅?
明天壹定要再試試!
呵欠連連,壹上床就愉快地睡著了。
第二天醒來,神清氣爽。還記得去問老媽要話梅。
老媽說,昨天是最後壹粒。
我張嘴就說了句粗話。說完意識到:完了,又做回小強了!
老媽生氣了,不理我。
我扭股糖似的纏著她,她煩不過,說話梅是旅遊時在外地買的,已經全部吃光了。
哎——她想起來了:昨晚妳吃剩的那張紙我當時沒地方扔,放在皮包裏了。
我趕緊去翻,真的在耶!我如獲至寶,但半透明的綠紙上除了印著“香蜜小屋”的字樣外,其他的廠家、地址什麽都沒有。
只要有壹絲線索,我小強上天入地也會將它發掘出來!
先上網搜,啪嗒啪嗒敲了半天鍵盤,竟然都找不到!哇,這年頭,網上也買不到的商品可不多見哦!
火速開車去了幾家大超市和食品商場,也都沒有這種叫做“香蜜小屋”的蜜餞。
這點小挫折怎麽難得倒我堂堂美食搜索高手小強呢!我向老媽詳詳細細問清楚了地址。然後先是飛機,下來換火車,跋山涉水找過去了!
剛到旅遊區,放眼望去,到處是大大小小的蜜餞鋪子和攤位,空氣裏也洋溢著甜甜酸酸的味道。
走近了卻大失所望,密密麻麻的蜜餞,包裝卻很粗劣,裏面的果子顏色鮮艷得怪異,散裝的上面蒼蠅嗡嗡亂飛。
便宜倒是便宜的,大包的也只賣幾塊錢。
有幾家店的貨色看上去稍微好點。我買了些品嘗,或味道平平,或鹹得難以下咽,或甜膩得令人起疑,跟我吃過的話梅不可同日而語。
向店家問詢“香蜜小屋”,他們的態度無壹例外很不友好,有說這是家黑店,有說沒這家店,也有說早關門了。
弄得我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
後來向幾個當地的小孩問路,其中有個叫道:
我知道,妳要找的壹定是香恬家,她家的蜜餞最貴,都是外地人指明了要導遊帶去買,我們本地人從來不買的。人家都說,香恬爸媽出去打工,掙的錢買了外地的好蜜餞寄回來,再轉手高價出售的。
我趕緊甜言蜜語哄這小孩帶我去香家店鋪。
半山腰大片果林外面,有幢紅磚瓦老房子,門上赫然掛著塊“香蜜小屋”的黑匾,看樣子很有些年份了,高挑的杏黃旗上,“百年老店”四個大字筆力遒勁,很有氣勢。
但跟其他店比起來,這兒冷冷清清的,門可羅雀。店堂裏窗明幾凈壹塵不染,有著股濃郁香甜的蜜餞味兒。壹位穿著黑色香雲紗盤扣上衣的老婆婆,端莊地坐在高高的櫃臺裏。沿兩邊墻壁整齊排列的玻璃櫃臺裏,陳列著百余種蜜餞,中間留出壹條寬闊的通道。蜜餞壹看就不同凡響,果肉都碩大、肥厚。金絲蜜棗色似琥珀,果味濃郁;糖漬青梅青翠潤澤,壹定甜爽脆嫩;還有白糖楊梅,甘草桃條、黑芒果幹、大粒烏梅……看得我眼花繚亂垂涎三尺。
啊,找到自己吃過的那種話梅了!50壹斤,好像也不貴。等等,我看錯了,是100克!那就是——500壹斤!天,我脫口而出“黑……”,好不容易才硬生生把後面那個“店”字咽下肚去!
還還價吧,這樣沒生意的小店東西肯定積壓很久了。為了殺價,我故意問:哎,妳們店的蜜餞新鮮嗎?
鄙店有壹百八十年的陳皮,六百塊錢壹兩。老婆婆矜持地不動聲色。
我眼珠壹轉,又掏出了記者證,自我介紹起來。老婆婆淡淡掃我壹眼,以商業機密為由,斷然拒絕采訪。
看我沒趣地碰了壹鼻子灰,老婆婆邊上的小姑娘偷偷抿著嘴笑了。
妳叫香恬對吧,剛才就是妳同學帶我來的!
小姑娘剛要搭話,老婆婆板著臉制止了。
我還是買了壹包高價話梅解饞。
我不死心,下午又到香蜜小屋門口窺探。店裏只有小姑娘,老婆婆大概在裏面睡午覺吧。有幾個香港人大包小包買了不少。我見機上前采訪,原來都是別人指名讓帶的。看來貴是貴了點,吃過就再也忘不了哦!
這裏的蜜餞果然與眾不同!
小姑娘好奇地打量著我,欽佩地說:阿姨,妳真像記者啊!
什麽話!我氣乎乎的,給她看記者證,她仔細比對照片後,難為情地笑了。
包裏正好有份車站剛買的最新的《饕餮報》,我拿出來給她看:上面采訪的可都是大飯店、私房菜什麽的,妳覺得我犯得著辛辛苦苦大老遠跑到妳們這裏來(繼續手忙腳亂出示飛機票、火車票)騙妳嗎?
基本上取得小姑娘的信任了。
但是,阿姨,妳要保證不跟壞人講我們店裏的事情噢!
那是當然!我滿口答應,壹邊悄悄伸手按下了口袋裏錄音筆的開關。
香恬,妳的姓很罕見!妳們家的蜜餞非常特別,能告訴阿姨,裏面有什麽秘密嗎?
可以啊,不過說起來話可長了。我們“香蜜小屋”是有著百年歷史的老字號,鋪子裏所有的蜜餞都是真正古法精制的,像香蜜話梅、酒釀烏梅、拷扁蜜李等等都很有名,是香港、臺灣遊客們必買的手信。但壹年前,因為敵不過激烈的市場競爭,鋪子眼看要關門了。
其實家族裏很多人早就想放棄古法,也用化學品腌制,流水線生產,廉價銷售。但爸爸作為香家的長子,香蜜小屋的掌櫃,壹直堅決不肯同意。
就在家族的蜜餞生意快倒閉前的某天夜裏,家裏來了個特殊的客人。
是位渾身散發著好聞的香草味兒的女子,紫色絲綢裙子的下擺上繡著壹叢叢薰衣草。她敲開了我的房門,微笑著告訴說,她叫紫曉,然後說明了來意。我欣然帶她去找爸爸。
紫曉和爸爸壹見如故。
久聞香草古法蜜餞小屋的大名!現在市場上的蜜餞都大量甚至過量使用食品添加劑,只有妳們壹直堅持用最古老的秘方煎制,壹點都不含防腐劑、甜蜜素什麽的,所以我們那裏的人只吃妳們家的。
忘了自我介紹了,我來自壹個叫做香草巫幻山莊的地方,它在人世與巫界的邊緣,受薰衣草咒語的保護,那裏的陽光、空氣、水和土壤都是純凈無汙染的,這樣孕育出的大量天然的果品,可以為制造蜜餞提供豐富的原料。
她說著,從隨身攜帶的環保包裏,取出壹袋袋新鮮的青梅、橄欖、李子什麽的。哇,個個都比我平常見到的大和鮮艷!
老爸的眼睛壹亮!老媽也是贊不絕口。
說來真是有緣,我聽說了妳們家現在的情況,就趕緊找過來了。
假如妳願意跟我們合作,巫幻山莊會提供原料、場地、人手,我們可以聯手腌制真正綠色的蜜餞。
我還會給妳們非常神奇的香草魔法精油。
紫曉讓我老媽倒了壹杯清水,她取出個漿果色的精油瓶,滴了極小壹滴在杯內。屋子裏頓時充滿了美妙的香氣,我們都陶醉了。
香草精油的神奇妳們以後會感受得更多!我們唯壹的請求,是在蜜餞配料表的後面添上“香草”兩個字。紫曉柔聲說道:最後只要給我們三成的蜜餞就可以了,其余的都歸妳們。
這樣優越完美的合作條件,還有什麽可猶豫呢!媽媽高興地捅爸爸幾下,可他老人家遲遲半天沒吭聲,末了竟問道:
妳是不是對我們家的古法秘方感興趣啊?
紫曉壹楞,隨即笑了起來:當然啦,可是配方的秘密我是不會要求知道的,我們沒有別的目的,只想給有緣品嘗到新的香蜜小屋蜜餞的人們壹個驚喜和提醒:
最純凈美好的味道是什麽?妳已經有多久沒嘗到過啦?
紫曉還說現在世界上的汙染太嚴重了,不僅自然環境被破壞,食物都不環保,最厲害的還是人心的汙染。為了牟利,有人竟然在食物中摻入越來越多的有害物質。現在人們都在喝桶裝、瓶裝的水,再這樣下去,也許將來都要戴上氧氣面罩,靠時時背在身上的氧氣瓶才能呼吸了。
其實,我們真的不希望香草巫幻山莊變成最後壹塊凈土。
紫曉終於打動、說服了我固執的爸爸,他答應了合作,並且第二天壹早就去香草巫幻山莊實地考察。
那麽,香恬,妳去過那裏嗎,那個什麽山莊?
香草巫幻山莊!還沒有,爸爸說,他們非常忙,山莊冷庫裏的果品堆比小山還要高,不好好做成蜜餞真是太暴殄天物了!而且他們在那裏的蜜餞生意紅火極了!
今天是星期天,我早就抓緊時間做完作業,才有空來和婆婆壹起看店。爸爸媽媽叔叔嬸嬸他們自從去年到山莊去以後,已經有半年多沒回來過了。晚上他們常會打電話問候婆婆和我,紫曉阿姨也不時會送來很多蜜餞讓我們出售。
我不死心,那——妳知道怎麽去那個香草巫幻山莊嗎?
不知道!爸媽從沒跟我說過,他們都是紫曉阿姨帶進去的。
看來從小姑娘身上挖掘不出更多有用的線索了。我哢嚓哢嚓給琳瑯滿目的百余種蜜餞拍著照片,嗅著撲鼻而來的香味,忍不住難為情地問香恬:能嘗壹下嗎?
香恬大大方方地同意了。
我貪婪地逐壹嘗去,大快朵頤,囫圇吞棗,最後卻食不知味了。
壹粒為品,大把大把吃,就跟牛馬飲水沒啥區別。
哎呀,老婆婆不知什麽時候出來了,冷冷地譏笑我呢。
見勢不妙,我把食指豎在嘴唇中間,向香恬做了個保密的手勢,在老婆婆冷冰冰的目光下,我腳底抹油,溜之大吉。
為了獲得獨家報道,我渴望深入香草巫幻山莊的蜜餞作坊。唯壹的突破口還是香恬。
星期壹下午,我到學校了解香恬家的有關情況。她的班主任陸老師很熱情,把自己知道的情況詳細地介紹了壹番,說這學期香恬因為父母外出打工,明顯成熟懂事多了。下課後他又讓學生把香恬喊到辦公室。
看著香恬微微害羞地從窗外走進來時,我飛快地想:
難道真的要把香蜜小屋的秘密捅出來嗎?
那樣的話,小屋的蜜餞,以及那個或許確有其處的香草巫幻山莊,還不被炒得天翻地覆啊?
莫非我想害了眼前這個善良的小姑娘不成嗎?
壹下子意識到自己對香恬負有的責任。
於是我笑著說:香恬,我在向老師誇妳呢,昨天妳給阿姨講了壹個充滿想象力的故事!
嗯,我們報紙對老字號食品的後人也會適當報道,那麽,陸老師,能否請妳再談談香恬平時的表現呢?
放學後,我和香恬壹起走回家。
香恬低著頭:阿姨,妳相信有香草巫幻山莊這個地方嗎?
我壹把摟過她的肩膀:當然!
可是她們都說,其實我們家是店開不下去,爸爸媽媽都到外地去打工了。
不,我知道妳說的才是真的!
於是我把那天晚上吃了香草話梅後的親身經歷,完完整整地告訴香恬,還補充了壹句:
我覺得整個人都變得美好了呢!
香恬發自內心地笑了,笑得那麽甜,那麽燦爛。
現在我覺得和香恬就像鐵哥們了!
很想知道香草古法蜜餞的奧秘,真想見識壹下香草巫幻山莊啊!我由衷地感慨。
阿姨,妳什麽時候走?
不揭開這個秘密就不走。
真的?
真的!
好,那讓我想想辦法吧!香恬下了決心說。爸爸媽媽每隔幾天會打電話回家,上次跟我說起香草巫幻山莊不久後會有壹個“頒獎大典”,妳是著名的記者,我讓爸爸跟他們說說,請妳去參加,好嗎?
於是,等紫曉又壹次來店裏送蜜餞時,我如願見到了她。紫曉念動咒語,我們壹起被急遽的香草氣流強有力地吸附裹挾,緊接著穿梭於閃電般的光流裏,隨後就迅即抵達了香草巫幻山莊。
後來我才知道,其實是好心的香恬把自己的名額讓給我的。
雷火豐先生和山莊的其他人員,熱情地在花田的入口處等候著來賓們。山莊壹年壹度會給當年在各個領域內最傑出的人或動植物頒獎,邀請他們來山莊小住。
我認識了許許多多奇怪有趣的嘉賓,在那裏的經歷,三天三夜也講不完呢!
在制做蜜餞的大院子裏,遍地晾著壹匾壹匾各式各樣的果子。我壹眼就認出了香恬的爸爸媽媽,他們正在用木槌把李子、橄欖等幹果敲扁。從各味果子的揀選、清洗、風幹、調味、腌漬到最後放入稀釋的香草精油中浸泡風幹,這樣八九道的繁復工序,都是手工進行,難怪他們忙得不亦樂乎呢!每壹顆蜜餞都凝聚了他們的眼力、手力和心力,鹹、甜、酸、香,分外誘人。
我用微型攝錄機拍下了制作蜜餞的盛大場面。
每味蜜餞都用蓮葉狀的半透明綠紙包了幾顆,嘉賓們得到了裝著所有品種的壹個大禮包。
我終於采訪到了香草古法蜜餞的秘密:
原來純凈不染的果品才能使香草精油發揮作用。
而香草精油能開啟人們內心最柔軟最溫暖的那個按鈕,喚醒曾經有過的最美好的情感體驗。
也只有純凈不染的心才能感受到香草精油喚起的美好回憶和體驗。
從香草巫幻山莊回來已經幾天了,可我的魂好像還留在那裏。真的愛上那個世外桃源了。
我決心實現壹開始對紫曉的承諾,“保證不跟壞人講店裏的事情,不公開香草巫幻山莊和香蜜小屋的真實地址,以避免獵奇的人們蜂擁而至前去騷擾。”我的稿子壹反以往的色香味渲染,轉而用質樸的筆觸,娓娓道來香蜜小屋古法加精油制成的蜜餞真正的奧秘所在。
其實作出這個決定,也小小地自我鬥爭了壹下,本來像我這麽沒心沒肺的小強是跟狗仔隊壹個德性的。我甚至還很小人地擔心是否會在香草魔勁過後懊悔。
相信不會。電子文檔裏,我又恢復了大名肖薔。
第壹次覺出這名字的美。老媽說過,生我時,院子裏的薔薇開得正繁盛。
那是種和香草壹樣馥郁美好的花。
回家幾天了,主編已催過多次,我決定明天去上班。
交稿前,我先讓主編在自己長途出差的高額差旅報銷單上簽字。
主編爽快地刷刷幾下簽了,就想抓過我手裏的稿子。
且慢!我忙從背包裏拿出壹盒包裝古樸精美的鹽津橄欖,打開後說:
請務必先嘗壹顆,事實勝於雄辯嘛!
主編丟壹顆在嘴裏,含糊地說道:妳小子!然後迫不及待地看起稿子來。
他邊看邊頻頻頷首。快到最後幾頁了,我暗暗目測好最佳的奪門而出的角度。
壹目十行的主編臉色漸漸變了又變。說不清是想笑呢,還是想哭。我知道他分明是要痛罵我的,但嘴裏含著的橄欖觸動了他的美妙回憶,他不由自主地改變了神情。
我吐了吐舌頭,嘻嘻笑著向他擺擺手,壹溜煙地跑掉了!
老遠還聽到他在後面大喊:這個香蜜小屋到底是在哪裏的?
中午請中學時的同桌吃飯,她是網上賣家,我準備和她聯手在網上再開家“香草古法蜜餞小屋”, 香恬定期會用快遞把蜜餞寄過來。我們想讓更多的人能品嘗到久違的真正純凈美好的味道!店裏還會有在香草巫幻山莊拍攝的蜜餞制作場面的視頻呢,歡迎大家到時來香蜜小屋做客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