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自媒體現象級熱文《魯迅妻子朱安:壹生欠安》結集出版,壹時暢銷無敵。
這本描繪教科書形象之外的名人面孔。嫁與魯迅、張學良、溥儀為妻,同徐悲鴻、梅蘭芳、宋子文談戀愛,成了杜月笙、郁達夫、戴笠的情人,似是歷史,皆是現實。拂去顯赫聲名,他們終究不過壹介尋常男子,用來愛,用來恨,念念壹生。
陳圓圓、柳如是、影後胡蝶、末代皇後婉容、魯迅之妻朱安、顧城妻子謝燁、宋子文初戀盛七小姐、少帥張學良夫人於鳳至……她們愛過的男人盛極壹時、舉世聞名,盛名之外的她們被辱罵、被誤讀、被遺忘、被抹殺,甚至背著紅顏禍國的千古罪名……
她筆下女子,個個容貌傾城、才學出眾、俠肝義膽,竟都未能成全她們的半世情緣,女子壹生,何以為安?
這本書的作者,就是90後的李夢霽!
不能找,只能等壹壹所謂天成。
父母是媒體人,半生都在離文學很近的地方。他們啟蒙我做靈感捕手,告訴我文字是捕捉和保藏靈感的方式。
年少不識愁滋味,才華總歸鋒利而淺薄。壹心想“十年磨壹劍”。
很小的時候,身邊人就說,我在寫文章方面很有天賦。我深以為然,並以“才女”自居了十八年。
翻開族譜上溯三代,我爺爺就是壹寫書的,爸爸在當地文壇也曾是“夜空中最亮的星”,老媽是省刊文字編輯。
我不負眾望,十歲時,就寫了壹篇稚嫩的小文,發表在省級刊物上,從此壹發不可收拾,嗜文成魔。
關於文學。
於我而言,出身書香門第是起點,博覽群書和筆耕不輟是過程,成為作家只是結果而已 。
只有在苦難困厄裏,活得用心用力,才能不辜負這轉瞬即逝的青春歡暢的時辰。
初中時多愁善感,為人尖刻,大抵是“林妹妹”中毒匪淺,歆慕心高氣傲、弱柳扶風的氣質,倨傲的正直裏暗含著自負,出言吐語不留情面,自以為是深刻。
語文老師惜我才華,畢業評語:壹世清狂。甚有大俠風範,我頗以為傲。不談戀愛枉少年,我於是依著言情小說的路數,把壹場風花雪月談得亂石穿空,淒淒婉婉,誰還沒點兒不堪回首。
高中時候懂了人情世故,待人接物笑容可掬,無非想得到認同的印象整飾。我這麽聰明,連虛偽都比旁人學得快。
愛上壹個男生,因為我看穿他溫和外表下高傲冰冷的靈魂,孤獨如我。男生成績好,是全校理科第壹名,我便擱筆,不再寫作,專心高考。
壹個月的苦學,排行榜上的名字便跋山涉水,壹躍居於校文科狀元的位置,穩穩當當。連學習成績都要對比偶像劇“文理狀元相惜相戀”的橋段,骨子裏總是文藝女青年。
孤註壹擲的愛情最終勞燕分飛。我跨越大半個中國,定居嶺南,逃離傷心地。筆下的文字越來越淒楚,故事越來越悲情,卻無人問津。
投稿如雪花,零落成泥碾作塵,沒有香如故。只有壹家特約專欄,依然不離不棄地刊登我小眾的隨筆。
只因壹時知遇之感,不覺為之壹哭。夢想漸行漸遠,折成消瘦的相思,經年不曾入夢。
大學是我最不堪言的時代,也是成長最快的幾年。恃才自傲的本性和玩世不恭的態度終於導致我犯下大錯,差點被那所重點本科勒令退學。
心有戚戚,難與人道,面對強勢集團,唯有蚍蜉撼樹之感,無力回天。
我於是放棄寫文,老老實實地開始了正常人的生活。按時上課,敬畏導師,三餐有繼。
和朋友聚餐,因為曾給美食專欄撰文,對美味佳肴頗有心得,總能帶大隊人馬覓到物美價廉的地道小吃;
結伴出遊,曾出席專業攝影師培訓的經歷,使我探囊取物般,幫小夥伴拍出美美的相片;稟賦細膩敏感之質,竟成為最好的聆聽者。
我曾睥睨天下,自視才高,殊不知每壹個人都有流光溢彩的鋒芒與不為人知的心傷,生活遠比想象中疼痛,人心遠比意念裏聖潔。
“我祈禱擁有壹顆透明的心靈,和會流淚的眼睛。給我再去相信的勇氣,越過謊言去擁抱妳。”
張愛玲言,因為懂得,所以慈悲。悲憫,是世間最動人的情懷。
因異木棉的盛開而喜悅,為閨蜜的親人故去而潸然,在別人的故事裏,真誠地喜怒哀樂。
少時喜歡《become Jane》,成為簡奧斯汀,艷羨那樣的女子,像男人壹樣戰鬥,鬥得過世界,贏得了生活。
20歲之前,倔強狂傲而偏執,還不懂生活。當我靠近身旁的人,擁抱他們的陰晴圓缺,疼惜他們的悲歡離合,我開始變得柔軟。
黃昏時候,看打印店老板的小朋友口齒不清地背“江楓漁火對愁眠”,恍然很感動,終有壹天,我也要安定下來,溫潤如玉。
從前,我希望她們眼中的我,滿腹經綸才華橫溢。
如今,我更喜歡她們對我說,妳的才華,不及妳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