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天,周全背了壹捆柴,到西安城去賣。經過壹個大院門口,看到壹隊男人正在排隊,他湊近後看到壹幅字跡潦草的告示:"每袋壹婦人,每人四兩銀。驗視不允許,反悔也不準。"
周全攔住壹個老頭問怎麽回事,老頭低聲告訴周全:"陜西提督叛變了。為了籌打仗的銀子,搶來的婦女不論老少美醜,嘴裏壹概塞上布條,用麻袋壹套,麻繩壹捆,在軍營裏出售,誰買走就是誰家的人。"
周全壹聽,不賣柴了,跑回家壹趟,把自己攢的五兩銀子拿了出來,排在了隊伍後頭。
不壹會兒,輪到周全,他遞給把總四兩銀子,把總掂了掂分量,壹邊記賬壹邊招呼:"拿人!"邊上的軍士即刻進門,不壹會兒提出壹個麻袋扔在了周全眼前,周全想趕緊解開看看,被把總看見了,呵斥道:"哎哎,別在這裏礙事,背回去之後慢慢看。下壹位!"
周全背著麻袋走了壹段路,忍不住解開了麻袋放出了人,仔細壹看,竟是壹個如花似玉的姑娘,淚花閃閃好比梨花帶雨。
周全有些後悔,他不禁動了惻隱之心,說:"妳家是哪裏的?我送妳回去吧?"
姑娘說她叫桂花,家裏人被叛軍殺光了,她無處可去,願跟周全回家。周全想想這兵荒馬亂的,就帶她回了村裏。過了壹段時間,桂花看周全勤勞樸實,就嫁給了他。
話說村裏有個財主叫張大,媳婦姓黃,樣貌醜陋,還是大醋缸,張大背後叫她"黃臉婆".張大看周全新娶的媳婦那麽漂亮,心裏嫉妒壞了,想把桂花奪過來據為己有。張大想了三天三夜,終於想出壹個好主意來。
張大悄悄地進了壹趟城,又上了壹趟翠華山。回來才壹天,突然來了幾個士兵,闖進張大家,將黃臉婆用麻袋壹罩,扛走了。沒多久,山上跑來壹股土匪,不搶錢不搶糧,跑到村裏用麻袋套走了周全。
原來,張大悄悄進城壹趟,向叛軍的壹個軍官送了點兒銀子,讓他帶士兵專門跑壹趟,把黃臉婆抓走賣掉;張大上山呢,是去找翠華山上的土匪李癩子。李癩子做買賣人口的勾當,現在張大把銀子送上門,李癩子二話不說,安排了人,把周全搶走了。
張大假意哭了壹陣,其實心裏高興壞了,現在可以下手了。
誰知,桂花抵死不從,手持剪刀要拼命。張大百般糾纏就是不能得手,他罵道:"晦氣,離開妳桂花,張大我就找不到漂亮姑娘了?我也進城買去,還要多買幾個!"
張大立馬備了銀子,進城去買媳婦。他進了城,在軍營門口把四十兩銀子遞給把總,又悄悄從懷裏拿出五兩銀子,塞到把總手裏,嘴裏悄聲說:"大人,小人想買幾個丫鬟回家幹粗活,您行個方便,讓我進軍營自己挑壹下。"
把總將銀子揣到自己兜裏,呵呵壹笑,說:"可以,但規矩不能破,妳只能隔著麻袋摸著挑。"
張大連聲道謝:"足夠了。"
張大進了營門,放眼看去全是蠕動的麻袋,他伸手摸了壹個又壹個,專挑摸起來是三寸金蓮、楊柳細腰的女人,連挑了十個袋子,讓軍士幫忙扛到營外的馬車上。之後,張大哼著小曲回家了。
到了家,張大趕緊拆開麻袋迎接自己的十房小媳婦,結果打開壹個麻袋,出來壹個七十多歲的老太太,再打開壹個麻袋,又出來壹個八十多歲的老太太。連續打開九個麻袋,全部是七八十歲的老太太。張大傻眼了,跪在地上念叨說:"老祖宗啊,賜我壹個年輕媳婦吧!"
說完,張大打開了最後壹個麻袋,這次果然年輕,但仔細壹看,張大臉都綠了,原來是他媳婦黃臉婆鉆出來了。
黃臉婆壹巴掌拍到張大臉上,罵道:"買這麽多女人想幹嗎?"
張大捂著臉,結結巴巴地說:"這、這不為了讓她們伺候妳嘛!"
正說著話,翠華山的土匪闖進了家門,直接用麻袋套住張大拉走了,還把張大家席卷壹空。
這是怎麽回事兒?原來,李癩子這幾天壹直在琢磨,這張大富得流油,幹脆直接綁他上山,順便還能在他家裏撈壹票,於是,就派人把張大抓走了。黃臉婆看看家裏東西所剩無幾,癱在地上大哭起來,哭了壹陣,張大買回來的九個老太太也跑了。
黃臉婆聽說周全也被李癩子搶上了山,就去找桂花商量。進了桂花家,桂花正準備壹個人上山呢,她砸鍋賣鐵換了銀子,準備找李癩子討要周全。
桂花對黃臉婆說:"不如咱們壹起上山,把人贖回來!"
黃臉婆立馬奔回家,取了銀子,兩個婦人壹起上了山。李癩子見兩個婆娘帶著銀子來贖人,故意刁難道:"我給妳們每人壹次機會,如果挑對了,人隨妳走;如果挑錯了,妳們留在山上配我的嘍,怎樣?"
桂花她們救人心切,點頭同意。先是桂花挑,她在壹堆麻袋跟前,逐個捏了捏,沒幾下就選中壹個麻袋,打開壹看,正是周全。李癩子看不明白,問怎麽回事。桂花說:"周全腰間壹直別著壹把龍虎紋飾的菱形銅鏡,是我們的定情信物,我隔著麻袋皮也能摸出來。"
接著輪到黃臉婆挑了,她摸來摸去,摸了半天,摸出壹個人來,打開壹看,果然是張大。
李癩子服了,放他們下了山。
張大在路上哭著問:"老婆,妳是怎麽摸出我來的?"
黃臉婆感嘆地說:"還別說,壹開始我真沒底兒,等把所有人都摸了壹遍,我心裏有數了。這幫人全都骨瘦如柴,就妳長得最胖!我想應該就是妳,跑不了。"
張大回到家裏,沒了銀子也沒了糧食,經這麽折騰了壹回,過上了窮苦的生活。
那邊,周全和桂花相互救過對方壹回,感情更深了,兩人全心全意過日子,日子慢慢紅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