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林威君浩
我和道長計劃壹起去湘西，順便拍點素材做個短片練練手。後因道長放假時間的原因我還是放棄了同行，加上後來疫情的原因，我還是放棄了湘西的路線，轉而要去把中越沿邊公路走完。G219 和沿邊公路什麽時候並在了壹塊我是不知情的，只是在某個時間裏看到有人在傳新國道 219 的視頻。至於要走中越沿邊公路也並不是因為這個，而是去年國慶給自己挖的壹個坑……這趟出行其實已經準備了兩個多月，最後還是什麽也沒準備出來。壹咬牙便匆匆上路，我和道長說：“我等不了了，越等越煩，再不走的話，年三十都回不到家來。”
第壹天 大田-民生村
計劃大寒修好老家的廚房屋頂之後就出發，頂多23號就走了。可最後還是拖延到了29號。因為先前壹直想著把壹些設備做好了才出發，至於是什麽設備就不說了。拖得自己都覺得煩躁的時候便決意要走。不想再等。28號連夜收拾東西，29號早晨八點啟程。非節日的村子裏靜悄悄的。沒有幾個人。我就這樣悄無聲息地離開了。沿著熟悉的路下了防城，到竹山，壹路狂奔120公裏，抵達舊沿邊公路的零起點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匆匆忙忙拍了張照片有繼續出發。進入防城的路口那裏因為沒註意摔了兩次，破爛的道路上大貨車壹輛接著壹輛未曾間斷過，路上鋪了很厚的壹層石子。馱著行李的單車也挺重的，最後打滑側翻，扶起來我連看也沒看就繼續走，沒走出五米上車又摔了壹次。手掌撐在碎石路上支起了身子，連手掌也腫了。痛了兩三天。出師未捷，所幸性命還在。
從老家村裏出發，腳撐不合適，停車特別麻煩。
第壹天的路沒什麽難度，除了出東興之後正式進入沿邊公路開始。走了三十公裏就五點多，不想再走了。之前送朋友談談到過馬鞍坳，所以對這壹段路還算了解，畢竟也沒過去多少天而已。在民生村的候車亭紮營。
我沒有留意旁邊就是狗肉鋪子，沒別的意思，候車亭背後就是狗肉鋪子養狗的地方，壹到夜裏狗就莫名其妙地瘋叫，不懂那些蠢東西到底在狂吠什麽。雖然它們出不來把我咬了，但聽著就很心煩，也影響睡眠。旁邊人家也養有狗，晚上也跟著院子裏頭那些瘋狗在叫。還有更遠壹些的不知道哪裏的狗，也跟著叫。夜裏十二點，淩晨兩點，沒完沒了地叫喚著。
除了這些，第壹天，第壹次紮營還算順利，煮了碗飯吃吃，簡單得很。可不像別人那般有錢享受戶外 美食 了。削了個土豆下去和米飯壹塊煮了。寡味。能填飽肚子就行。完全沒有在意什麽能量，什麽營養。餓不死就是最好的。畢竟身上那兩百塊錢能堅持到什麽時候沒人知道。總不能壹路化緣過去。
早上起得早，打著手電生火做飯，旁邊那條狗又在那裏對我瘋叫，就差跑過來了。我沒理會它，只管煮自己的飯。大霧很濃，細雨綿綿。這樣的天氣讓人沒有出發的動力。壹個老頭騎著摩托車來到候車亭裏，他問我有沒有見到去東興的班車。我說剛剛有壹班了，剛不久。他嘀咕著又要等大半個小時了。又和我問這問那的，我便和他說起客家話來。這大致會讓我覺得多壹些親切感。
第二天 民生-那梨村
從東興出來，到灘散的路都挺難走，全在修路，大車多，風塵大。從民生村還要走上壹段不短的這樣的路段。霧很濃，進了山裏尤甚。爬馬鞍坳的路上能見度很低，衣服裏外都濕了。後輪車胎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被紮了。異常無奈地停下來把內胎補好了才繼續上路。
修車
去新疆的日子漫長得不知時日
馬鞍坳，僅僅剩下壹顆碩大的石頭立在路邊，模糊得只見“興邊富民”四個字，而“馬鞍坳”的名字已經被陳舊的歲月淹沒。最清晰的居然是“我想妳了”幾個字，妳是誰？妳想誰呢？那有與我何關。我又回來了，僅僅隔了小半個月，猶記當時日暮，轉身獨自歸途。如今像是接續的旅程壹般。吃了壹口冷飯，下了壹個冰冷的長坡，快到峒中的時候才見到太陽的影子。這壹刻才有了那麽壹絲絲的溫暖。
談談問我到哪裏了，我說剛出峒中。我決意要向愛店進發，也懶得煮面什麽的了。在鎮上買了幾根十分難吃的香蕉，為峒中後面的長坡做準備。談談說前面是十幾公裏的坡。我大概是麻木的，沒什麽感覺。壹路走。沿邊的路書是往口岸的方向走巡邏道去壹處界碑的位置，那裏需要爬壹個很可愛的彎彎曲曲的坡，但是，我現在壹點也不想爬坡，再說了，談談先前已經走了過去，因為疫情的原因界碑已經謝絕參觀，不去也罷。
坡還是太兇悍了，對於我這樣的體質。完全高估了自己。在那梨見到有候車亭，便尋思著去那戶人家接點水來就在這裏紮營了。
說是個村，但是隱藏在村子坡上的小市場著實給人壹種驚喜。旅館，五金，菜市。推著車在上面能引來各種奇異的目光。想要去買什麽我也忘記了。
在壹處大車加水的店裏接了點水就開始煮面煮飯。去市場那裏買了個鋁制的“飯桶”回來。我的想法是早上先做好壹飯桶的飯，這樣路上就能省下不少的時間。雖然吃的是冷飯，但是……能填飽肚子就好了，我對這些要求不高。畢竟不是有錢享受的人，也還需要趕壹點路，慢慢騰騰估計年初壹都回不到家了。
那梨的旅館也有騎友落腳，我見到了停在旅館門前的兩輛單車，輕裝出行。到了第二天才見到車子的主人。那時候我已經收拾帳篷。壹個年輕的男人走上來說他也是騎沿邊公路，準備去雲南，問我是不是從峒中那邊過來。他們在那梨休整壹天，沒有同行。
第三天 那梨-憑祥
那梨出來的起伏路頗多，然後又有長坡，壹路蜿蜒在山間，沿著河流壹路向前。抵達愛店已經是下午兩點多，在加油站稍作調整便奔赴憑祥的漫漫旅途。這是註定要夜騎的路，我也忘記緣何要趕著夜路壹定要到達憑祥，大致只是想在憑祥“休整壹番”，住個店，洗下衣服什麽之類的，還有充電。楊老師借給我壹個充電寶，兩節26650的電池，自己也有壹個充電寶，壹節26650電池。但是這手機吃電實在讓我有些不太滿意。這壹路的檢查點變得異常密集，半夜還被某個檢查點的黃狗追逐調戲。安檢人員叫那狗不要理會我，可畢竟它還是狗啊，不聽他的話，壹路追我出來檢查點有壹段距離才站住腳，在我後面狂吠。
爬了多少坡根本沒有知覺，似乎晚上騎車效率更高。像機器人，機械式的踩踏，偶爾沈重的踩踏才能讓人察覺是在上坡的路上。
我是什麽時候開始這樣披星戴月遠行的呢？估計是18年的單日400公裏，還有桂林回家的那次通宵夜騎了吧。很多人會嫌棄這樣的折騰吧，包括也是騎車的人，不騎車的人更不用說了，嫌棄得不得了，完全理解不了這樣的心思。到底是為了什麽？我也沒想明白。估計是為了證明壹下自己還有本事能夠用靈魂支撐壹下孱弱的身軀翻山越嶺，抑或是與繁星皓月為伍的漫漫長夜不曾孤獨。
夜裏十壹點到憑祥市區。我已經打算好找壹個24小時的便利店坐壹宿，等第二天再去旅館落腳。這樣省錢。
可這樣冰冷的夜有些許難熬啊。汗水浸濕了褲頭，壹整晚都是冰冷的，怎麽坐都不舒服，偶爾太困了就打個盹，其實也不長，壹會兒就有醒過來。旁邊奶茶店的年輕人還在說說笑笑，壹直到很晚的時候還沒有走。
鍋裏的飯在山裏吃完了，還剩兩包榨菜。在便利店裏買了幾包餅幹喝水暫時撐壹會到天亮。應該慶幸沒有下雨，下雨就更加難熬了。特別是壹到淩晨三四點的時候，異常的疲乏，困頓，又冷。便利店門口之後兩張椅子，沒有桌子，這並不是我想象中的那樣。連個趴壹會兒休息的地方都沒有。
三天不洗頭，定型了
在地圖上尋覓著壹家家的旅館，見到入住時間早的就看看。好不容易找了壹家十點入住的，馬上預定了。
楊老師已經在德天的老丈人家了，和寧老師壹起。他問我在哪，我說在憑祥，不要來找我，我是不會回去的。先前因為疫情的原因，楊老師勸我到了憑祥就回去了。說大新那邊有點風險雲雲。有因為安寧鄉對面的越南出現了幾個病例，草木皆兵。國道沒有封死的壹天我便要壹路往下走去，怎麽可能會回頭。我還想咒罵這是不是死亡的詛咒，為什麽我認識的每個人都是騎到憑祥就結束沿邊公路的旅程了。我不服啊，心裏億萬個不服。
第四天 休息
對於在旅館洗衣服晾衣服這件事我怎麽如此愚蠢。旅館裏分明就有洗衣機，我非要找老板要空調遙控器，沒有？風扇也可以。但這並不是每次都能把衣服吹幹的。
下午寧老師微信語音過來的時候我不是很想接，不想聽他們勸我回去的那些話語。可我還是接了，微信那頭，楊老師說不抓我回去，只是過來請我吃個飯。從碩龍，到憑祥，走了幾十公裏的爛路過來請我吃飯，實在是令人感動了。
楊老師說水口上去的壹段路封了，需要繞到金龍鎮去，我看地圖不走就不走吧，順便路過壹下明仕田園。
寧老師問我怎麽跑到市中心來住，我覺得這壹點也不“市中心”啊。結完賬他們就往欽州回去了。我自己走回旅館。穿梭在廣場舞的動感音樂裏，還有廣場上推銷藥膏的不知名大姐大哥。圍了壹圈老老少少，小孩子看的那麽傳神，中老年朋友也不甘示弱來捧個場。我看不下去，我要走了。
路過糖果攤子，想買點糖果，卻見那些高貴的價格讓我完全不能接受，拿起籃子又毫不猶豫地放下來，長嘆壹口氣離開。
第五天 憑祥-水口
壹早起來就去超市買了掛面，下飯菜。本想去網吧給碼表下載軌跡用作導航，這樣就省了頻繁使用手機的繁瑣操作。要知道每次打開百度地圖都要看壹次廣告是十分令人惱火的。再者耗電也大。好不容易找了個網吧卻沒到營業時間，我第壹次見到不是二十小時營業的網吧，我大概已經不了解網吧了。就像上壹次去已經連開機都不會開。
大青山還不算難翻，山頂上有壹處遊客驛站，我沒進去，再往前壹點的地方休息，煮了壹碗面再下山。水是在上山的路上接的，路邊都被開墾出來種了青菜，長勢挺好，綠油油的。過了大青山便是壹大片壹大片的甘蔗地，已經收割完的，正在收割的，十幾個人聚在壹塊砍甘蔗，我已經有很長壹段時間沒有見過這樣的場景了吧。在二十多年前，村裏的人也還砍甘蔗的時候，我媽也還去地裏種甘蔗的時候。
砍甘蔗的大哥大姐齊刷刷地向我投來奇異的目光，手裏還熟練地削著葉子。壹捆捆的甘蔗被裝上車，壹車車的甘蔗被運走，壹車車的甘蔗在中轉地卸下來，甘蔗大省的冬日騎行主題，就是和這些甘蔗有關的了。
在水口郊外的加油站找到了壹處落腳點，應該是廢棄的 汽車 維修站。靠近加油站是最好的，衛生間，水都解決了。小苗阿姨叫我去霞姐那裏蹭飯，我不大想去了，實在不想說話。自己煮了壹大桶飯全吃完，壹餐的量等於之前壹天的量。小苗阿姨以前給我起的外號是“餓不得寶寶”，她是完全正確的。
我本想詢問壹下霞姐的鋪子在哪裏，第二天早上好去她那裏買幾個饅頭，突然間想吃饅頭了。兩個饅頭也能走好幾十公裏了呢，實惠。群裏壹陣閑聊，我便沖著熱水和充電就收拾東西往霞姐家方向去了。
到了霞姐發的定位那裏已經是九點多十點。壹番波折之後兩個人總算見著面。熱水是沒有了，霞姐家已經休息了，淩晨兩點還得起來忙活。她帶我去找了紮營地。就在沿邊公路旁的壹排沒有投入使用的房子裏，有水有電，比方才加油站那邊要好上壹些，至少還能充電了。又是重新搭帳篷，打水擦擦身子將就下好了，沒得熱水洗澡。
這裏應當是用作商鋪的，巨大的玻璃門，被人用螺絲盒貼片鎖起來了，我和霞姐說問題不大，用螺絲刀把螺絲松出來就能開門，把車子放進去再關好門，上好螺絲，明天也這樣就行了。都是小問題。
就這樣結束了壹天，熄燈入睡。
再醒來的時候，帳篷外卻亮堂堂，看手機仍只是淩晨五點，拉開了帳篷，是熟悉的月光和繁星。像另壹種白晝，另壹個世界的白晝。月亮就懸在巨大玻璃門外遠處的山上。感動，就是來得這麽簡單。又有多少人能懂妳呢。奈何手機記不下來這壹幕，終究只能刻在記憶中，留在文字裏。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