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壹個懵懂的少年。我從不回憶或幻想我十幾歲的時候。我只是面對每壹個精彩的世界。壹切對我來說都是新奇的。我想去任何地方。當時大概是能鉆的地方就鉆,能爬的地方就爬,然後做自己能做的事情。小時候父母經常擔心我沒有出息。人們說妳想要什麽,但我不知道。今天的所作所為,我沒有想到,明天的所作所為,我依然不知道。如果我今天才開始知道為什麽會這麽想,大概是因為我的性格吧。今天,我明白了,它就像壹列火車,在長途跋涉。我不想坐在前面,我不想看任何東西,我不想站在後面看我走過的路,我只想坐在車裏。因為我不知道我看到了什麽,那個東西對我來說沒有引力,我寧願不去看風景,甚至不願意作為壹道風景存在在那裏。
我現在有點準備好面對了。長大了就有點完了,剩下的都是廢話。
上了大學之後,我覺得自己失去了所有童年和青春期的記憶。我只活在當下。我只是面對每天的生活,然後思考我應該學習什麽。我覺得我應該長大,得到些什麽,掙些什麽,做個好兒子,好學生,好朋友,好情人,好丈夫...
有壹天,我有了壹個大膽的想法,關於我30歲以後要做什麽。這個想法其實很容易實現,就是多賺點錢然後去種地。我們都在想奇怪的事情,因為我們不知道我們能想到什麽,我們也肯定地知道我們不知道我們要做什麽。答案是否定的,我每天都是壹個樂觀主義者,但我說我整體上是壹個悲觀的樂觀主義者,我覺得比整體上悲觀的悲觀主義者要好。
我三十壹歲了。我經歷了許多時刻。見了現在的女朋友這麽多年,準備了壹輩子,我去看看。我覺得每壹段都很精彩,永遠不會忘記,但是很模糊,完全記不住。但我相信,那些東西是存在過的,在我人生的某壹段。我不是那個我,我是很多的我,我們只是壹個殼,在殼裏換了幾個我。小時候稍微長大,喜歡自己,討厭自己,自以為是,開始審視自己。
柏拉圖有壹本書叫《理想國》,講的是人的思維,有幾個東西在推動。有三種,壹種是按欲行事,壹種是按情行事,壹種是按智行事。靠欲望的人貪婪,靠情感的人滿足,靠智慧的人快樂。幸福和擁有不是成正比或者反比的,因為根本無所謂,所以主人吃虧,主人吃虧,所以主人開心,主人開心,就這麽簡單。他們之間只有壹瞬間,然後就變成了對幸福的回味和對幸福的向往。
我在想,如果有壹天我去看壹個老人,很老了,坐在他家門口,然後天已經黑了,也許有壹天我會成為他們中的壹員。妳不知道他在想什麽,也不知道他過著怎樣的生活。我們的自以為是,我們的矯情,我們都認為那是理解和幸福的基礎。我不這麽認為,我也不這麽認為,所以我更要感謝我的生命。他們能在我遇到他們的時候互相傾聽或者理解,我也試著在某種程度上理解她。
我們意外地愛上了初戀,我們意外地愛上了那個美好的瞬間,我們意外地愛上了壹個兒子,意外地愛上了壹個家庭,意外地愛上了穩定,壹不小心,全都不小心。沒有什麽是青少年預設的。我覺得世界上的壹切都是在妳沒準備好的時候開始,在妳準備好的時候結束。
《光陰似箭》是對過去青春的紀念,我覺得那段時間我們是相愛的,是真摯的愛情。那份愛我不是指愛壹個女孩,或者壹個人,壹個家,不,我覺得是壹份壹輩子的愛,就像妳早上起來,會用手捂住嘴,甚至想聞聞妳那純凈的味道。呼吸,那種味道就會溢出妳的心。
1999年12月底,我到了臺北,我在臺灣省跨越了這個千年。從旅館的窗戶可以遠遠地看到臺北市政府。那天晚上十二點左右,我從平溪回來放天燈後,壹個人在房間裏。我站在壹個陌生城市的窗前,站在壹個陌生城市的寂寞夜晚,然後大家都說千年即將結束。看到滿大街都是堵車,那天晚上大家都很開心。我不知道我是為這個千年即將結束而高興,還是為壹個新的千年即將開始而高興。然後我看到遠處的臺北市政府有很多人。大家都很興奮,很開心,燈火輝煌。我依然站在壹個陌生城市孤獨的夜裏,依然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
我住在安貞醫院的時候,晚上睡不著。突然想到,在這樣壹個28歲的年紀,當我在想明天是否不再面對這壹切的時候,我跑下樓。醫院裏有壹個花園和壹個小人工池塘。正好是秋天,柿樹的葉子已經變黃了,還長了壹些柿子。我坐在柿子樹下,在小池塘邊抽著煙。我知道我不應該因為心臟病而抽煙,然後我想,可能就這樣結束了,但是那個時候我對自己應該如何面對未來的生活還沒有壹個明確的認識。
我希望我得到的更少,然後我的生命會更短。當妳可能不再抱有希望的時候,不可避免的痛苦就是隨之而來的離別。我沒說那個時代有多糟糕。我認為今天是美好的。我也覺得我們能活下來是壹件很幸福的事。但問題是妳如何面對妳的生活。我曾經希望自己得到的多壹點,當然對生活更執著。
今天我很想做的壹件事就是能夠交換壹些東西回到壹個我很想回去的地方。我希望有壹個魔術師,那個魔術師會來和我做交換,我會為了那壹瞬間改變我生命中最後的十幾二十年。我願意用我的生命換壹瞬間,和妳坐在壹起。我希望他們都對我如此慷慨和體貼。每個人都深愛著妳,包括壹些已經不在的人。
在我們分開將近十年後,我在壹個購物中心遇見了我的初戀女友。我們戀愛的時候,總是寫情書。當時我們倆把信放在同壹個郵箱裏,然後郵遞員把信取出來,分別送到我們兩家。我們不能把信交給對方,因為這是壹封情書。情書必須寄出,貼好郵票,蓋好郵戳,壹瞬間投入郵箱。十年後我們在商店相遇時,我們都在那個收銀臺付了款。我們都去買了信紙。我跟女朋友說我剛認識第壹個女朋友,她說好,我說我們都去買信紙,她說好,但是我說我們絕對不會給對方寫情書。她沒說話,我也沒說話。我以前有她家的電話號碼。我曾經相信,這個數字,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現在我記不起任何數字。我曾經以為我們會壹輩子在壹起。我們在壹起不到壹年,把生活想得太簡單了。那時候我每天不用睡覺,不用吃飯,不用寫作業,但是我壹刻也不能想她。今天,我每天都要吃飯,睡覺,工作,但這是唯壹被忽略的事情。
我記得當時北京很冷。我們壹起看了壹部電影。那是壹部很長的臺灣電影,名字我忘了。它很醜,壹點也不可怕。然後她假裝很害怕把她的手放在我的手裏,我好像若無其事的握著她的手,然後她說妳的手好冷,我說我冷。然後她用嘴唇碰了碰我的右臉頰,說壹個吻等於30卡路裏。我們在北京雪花紛飛的那個晚上,路燈白得可憐,但遠處龍門的燈光很溫暖,她的衣服是白色的,站在中間的她是金色的。她轉過身說,妳怎麽不去?我在那個雪夜,以我當時能想象到的最帥氣的姿勢站著,然後高昂著頭,非常驕傲,像個貴族,像萊蒙托夫或者普希金。我說我在等,她說等什麽,我說熱。那笑容燦爛,是妳這輩子見過的最燦爛的笑容,是妳這輩子最親密的擁抱,是妳這輩子最美妙的吻。但是我就是忘了她家裏的電話號碼,對,就是這個。
我記得我們走進了女生宿舍的走廊。我們是荒謬的,不受約束的。我們就像壹個瘋狂的少年。夏天的風吹動了所有的門簾,有粉的,有藍的,有紅的,有綠的,都被吹起來了,像搖曳的旗幟,歡迎我們的到來。當妳走過那個女生宿舍的走廊,走到妳愛的人身邊的時候,除了愛,妳什麽都沒想。然而,它丟失了。歲月剛剛逝去。
北京的樹葉落滿地的時候,都是楊樹葉。如果清理得慢,就會堆積成山,掃成堆。在我小時候的記憶裏,大概有三塊和我壹樣高,十塊和我壹樣大。我父母用鞋帶把我家的鑰匙綁在我脖子上。下課後我做的第壹件事就是和我的壹群朋友在樹葉堆上摔跤、打拳、打架。回到家,門打不開,鑰匙也不見了。我爸向鄰居借了壹輛自行車,帶我去了樹葉。我父親和兒子把那堆樹葉從壹個地方搬到另壹個地方,但我找不到鑰匙。然後我爸因為我丟了好多鑰匙,家裏的鎖被換了,就把我揍了壹頓。打了我之後我壹點都不難過,反而很開心,因為我第壹次發現爸爸會騎車,會帶我壹起走。我壹直幸福的坐在後面抱著他的腰,把臉貼在他的背上。又快到秋天了,葉子快要掉了。我不知道哪片葉子是我記憶中的那片,也不知道鑰匙是否已經變成了泥土,也不知道我是否還能擁有壹把打開我幸福之門的鑰匙。
什麽是我的快樂童年就是我的快樂,或者說我不了解自己的時候,我不想了解自己的時候快樂,我對自己壹無所知的時候快樂。當我年輕的時候,我沒有手表。我會在早上上學之前用圓珠筆畫壹個表,然後我會有壹個表盤,指針,刻度,然後是所有的手鐲。然後寫幾個點,畫幾個點。然後我會去上學,背著書包,然後突然像個神經病壹樣不走了。我撩起袖子,看看時間,但那顯然是我畫的,然後我會繼續前進。這是我快樂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