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30歲生日的前幾個月,也就是去年年末的某壹天,我像往常壹樣去上班,做完了手頭的工作,正在看中午吃什麽外賣,突然被行政小妹妹叫到辦公室,表示頗為為難的告訴我:“公司運營不是很好,活兒也不多,老板的意思不想再專門設置壹個文案策劃崗位了,有任務的時候他的朋友會幫忙寫,問妳要不要轉崗…”我懵了三秒,明白了這不就是變相讓我主動離職嘛。我用了三年時間才慢慢轉到文案的崗位,不想從頭做起了。接下來就是順利的收拾東西走人,連跟每個同事好好說聲再見都沒來得及!
回到家,躺屍半天。回想了我之前的經歷,為什麽在三十歲成了失業青年。
我的本科是壹科冷門的農學專業,同學們畢業後不是考入相關的機關單位就是考研了,當時我不喜歡本專業所以沒打算畢業後做相關工作。由於我對文字還有點興趣,入職門檻也不像技術類那麽高,就打算找文案相關的工作。可我想的太簡單,剛畢業沒有工作經驗又不是相關專業出身,四處碰壁,終於找了壹家小公司文案策劃的工作,公司只有七個人,後來有個客服姑娘辭職了,老板讓我接替做客服的事情,文案策劃就沒寫過幾篇,那時先養活自己重要,堅持做了將近兩年,公司倒閉了。然後有點動搖了初心,覺得還是穩定重要,就進了壹所三本院校的後勤部門,雖然工資不高,但覺得工作環境比較單純,後來發現其實並不單純,而且做的都是機械化的的工作。做了壹年,終於厭倦,離開學校出去,可以說前期文案策劃經驗幾乎為零,在壹個影視公司做了三個月的文案編輯,上層合夥人不玩了,項目終止,我又失業了。
休息了將近半年,不上班的日子倒也沒有很焦慮,我看看書,聽聽音樂,學學彈琴,發展個人興趣,提升自我修養,也算逍遙自在。直到銀行卡余額不足,我不得不出去找工作了,最後找到了最後這家小公司,進去以後終於開始正式接觸文案策劃的工作,小公司恨不得壹人身兼數職,怎麽可能分那麽清職責。我要懂怎樣策劃有創意的線下活動,也得會網絡公眾號怎麽運營,比如公眾號如何排版,如何吸粉,寫的內容不僅需要活潑接地氣的網紅風,也得懂飄飄欲仙的典雅風,有時候還得跟領導出去談個項目合作,負責做個記錄拍照啥的。雖然接觸的範圍比較廣,卻沒有精力在某個領域深挖下去,都是淺嘗輒止,沒有形成自己的專業特長,對於沒有特長的人來說,對於公司可有可無,也就隨時會被取代,所以我猝不及防的在30歲的年紀又成了失業青年。
晚上,我談了將近八年的男朋友阿浚(現在該稱為前男友)打來電話,問我吃什麽晚飯,我沒好氣的說:“每天都問吃什麽飯煩不煩啊,不吃!”說完我有點後悔了,不該把脾氣撒到他身上,在那邊沈默了三秒鐘後,我說我失業了……他先是驚訝壹聲,然後問為什麽,我說因為我對於公司沒有價值了。阿浚認為私企就是不穩定,沒事,再找別的工作唄,或者考壹個公務員。我感激他的樂觀和寬容,給我了些許安慰。
但接下來的事情並沒有想象的那樣順利。再求職時,跟那些相關專業的應屆畢業生相比,除了多了幾年在小公司跳來跳去的工作經歷,沒有任何優勢,而且到了將近30歲,會經常被問到壹個尷尬的問題,什麽時候結婚。我要說暫時不結婚,別人覺得有男朋友不結婚不科學啊,我要說很快就會結婚,人家就要考慮下了……
隨著失業時間增長,我跟阿浚之間出現了矛盾,他認為隨便找個工作先做著,我覺得既然委曲求全也並不安全,我想豁出去了,去追求夢想。夢想這個詞現在說起來很不好意思。就像隱密的私事,我也沒有跟別人說過,我想去音樂相關的行業,沒有機會學習音樂,去音樂行業也願意啊。當時突然有個大膽的想法:“要不我們去杭州吧,那裏機會多,離妳家也近。”他覺得我太天真,興趣不能當飯吃。我還是想去試壹試,覺得再不瘋狂就老了,況且我們畢業五年在那個二線城市也沒混出名堂,無房無車無牽絆。他臉色陰沈:“說到底妳還是嫌棄我沒房沒車”。我不小心觸碰了他那根敏感的神經,連忙解釋“我要是嫌棄妳也不會跟妳在壹起這麽久。”他不說話了,默默的出去抽了壹根煙。那天爭論無果。
第二天老媽打來電話,說家裏早就下雪了,問我南方冷不冷,讓我多穿點,多吃點不要減肥。我繃不住了瞬間大哭,我媽嚇到了,問我發生什麽了,我說我失業了,昨天跟阿浚吵架了,我媽說那就好好休息壹段時間,過完年再找,要不先回家陪陪媽媽吧,我流著淚答應。
三天後我回到了北方的家。推開家門,老媽壹個人正在包我愛吃的雞蛋蝦仁的餃子,頭上的幾根白發在燈光下有點刺眼。我這時候的歉疚之情如潮水般湧來,但傳統教育的羞澀感沒有讓我撲上去抱住她。那晚我跟老媽壹起睡,跟她講南方城市是怎樣的,以後帶她去玩,她滿懷期待的答應著。她問我跟阿浚什麽時候結婚,馬上就三十歲了,該成家了。我說著急也沒用,我不在乎他有沒有錢,但我在乎我們三觀合不合。我媽說:“什麽三觀五觀,他肯上進對妳好就湊合過吧,房子我也不強求了,妳們慢慢奮鬥。兩個人沒有不吵架的,如果真不合適就早點結束,再拖下去到什麽時候啊!”
那晚我又開始思考,為什麽跟阿浚度過了七年之癢,到現在還沒有結婚,可能因為生活追求不壹樣吧,我追求虛幻縹緲的夢想,他現在的理想就比較實際,考個公務員,幹到科員就差不多了,回到家老婆孩子熱炕頭多好。他其實在學生時代也有夢想,當個作家,後來再也不提這件事。興趣愛好上,比如他不愛運動,我要去健身房,我喜歡音樂,他五音不全,飲食習慣上也有南北方很多差異。他奉行父母在不遠遊,我覺得男兒誌在四方,趁年輕就該去闖壹闖,這些其實也可以磨合,但在生活中,他希望我在他父母面前活潑可愛,我性格內向,再加上難懂他們的方言,所以很少主動跟他父母聊天,導致他父母對我也不是很滿意,我對以後怎麽跟他父母生活在壹起也有點抗拒。只是因為我們從大學開始談了這麽久,覺得不結婚就浪費了這麽多年的青春,但是談到結婚大概還有點不敢或者不甘,壹直拖著。
在我回家的壹個多月,阿浚跟我打過三次電話,還是照例問我吃了沒,吃了什麽。因為我們沒有***同的興趣話題,以前還能講講工作上怎樣,現在就只剩下吃了嗎。我淡淡的回,吃過了或者還沒有。他有時講壹些他的工作瑣事,我也無心聽講,尷尬的沈默壹會兒,就掛斷電話。
我覺得生活不想再這樣下去,打電話問:“對於結婚,妳有什麽想法?”他停了壹下,說那就什麽時候去領證吧,我說妳覺得這樣生活不無趣嗎,他說,生活不就是這樣嗎?我覺得壹股無望之感湧上心頭,說我們分手吧,然後掛斷了電話。
是的,是我親手埋葬了這段感情。仔細想來阿浚對我也不錯,包容我的小脾氣和所有缺點,不浪漫卻很踏實,我們表面看似和諧,但壹些生活中隱約的不合拍終於慢慢毀了這首琴瑟和鳴。這壹段從青澀懵懂到後來習慣的感情,誰都不敢跨出既定路線之外,直到我跑偏了。在30歲的關口,我成了壹個失業加上失戀的大齡女青年。
過完正月十五,我選擇去了北京,因為離老家比較近,表哥在北京有個照應,也有大學同學在,不至於孤身壹人。雖然了解過北漂的艱辛,我還是想去試壹試,就當最後壹搏吧。去了壹個月,果然被南墻撞的頭破血流,被面試者問差不多的問題,什麽時候結婚,還有說像妳這麽大的年紀還敢當北漂,真是勇氣可嘉……被人群擠在地鐵門外的時候,我夢醒了。那是壹種沒見過世面的天真終於看到了大千世界,非要去經歷壹遭,才能看到自己多麽渺小。
我其實有心理準備,萬壹不成就回家,像表妹他們壹樣安心相親結婚,相夫教子,離開北京前要實現以前的壹個心願,去了故宮,去了長城,去了壹場草莓音樂節,去博物館看文物展,去798看藝術展……
放縱之後,我收起行囊和可笑的夢想。坐上了的回家的火車……
我現在的目標就是努力考上壹個公務員,結婚,生娃,走上壹條穩定的平凡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