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我記事起我就知道了。
我小的時候,總是媽媽教我寫字。母親經常嘲笑父親只知道桿子。後來才知道,因為小時候家裏窮,父親只讀到壹年級。而且我爸爸特別調皮,經常逃學,所以什麽都沒學到。
父親的名字,還是後來我和姐姐教他寫的。
父親的無知,在我生病後,歷歷在目。
剛轉到省醫院的時候,晚上突然頭疼。我只記得我疼的抓著枕頭,後來我姐跟我說我在哭,在喊。而爸爸說,晚上吃萵筍炒肉肯定是我的錯。所以,以後不能吃生菜了。
而爸爸的無知還不止這些。
他想了想,說很多東西都是頭發,不能順便吃。很難說清楚,但是我怕吃了以後會痛,所以以後只能吃白菜,瘦肉,雞蛋。
從那以後,我的早上都是雞蛋加稀飯,中餐加晚餐,就是大白菜炒肉,大白菜切片湯或者大白菜雞蛋湯,好像是三個菜裏面換的。
吃了三個月,終於出院了。我以為這壹天會隨著出院而結束,但是沒有。
出院不到十天,頭疼又開始了,住進了醫院。
爸爸“聰明地”從我的飲食中尋找原因。他發現是因為他在我做的菜裏放了洋蔥和味精。
出院後,爸爸繼續用原來的食譜,和以前壹樣。但只有鹽。
就這樣,我吃了老三樣:水煮蛋、炒蛋、炒白菜片、白菜片湯、白菜雞蛋湯,和老五壹樣,吃了壹年多。
到現在,有很多吃的,但是爸爸還是不讓我吃。
舉個例子:鵝,就在前兩天,我和我爸跟同事說,鵝是驅寒的,我應該可以吃。父親說,我們家的鵝下蛋,那我們就吃鵝蛋,不吃鵝肉吧。
我笑了,我問,我可以吃鵝蛋,但是我不能吃鵝肉。父親猶豫了壹會說,少吃點!
父親的無知不僅僅存在於我的飲食中。
我在醫院的時候,父親總是給我滾雞蛋(三個雞蛋在我身上,然後讓我呼吸三次),叫人帶回家看看各種懂的人。
看完後,我把用紙錢煮的水拿回來給我喝。
不僅如此,回到家我爸給我老公打電話,說要安慰我們家神,給我收拾壹下。我不明白。我唯壹知道的就是改名換姓,給自己起了個新名字:張正樹。讓家裏的人打電話,那段時間家裏就是這麽叫的。
我爸也給我要了壹百塊錢(多姓的人要的錢),來了以後給我買衣服穿。說以後可以長命百歲。
如果說,以前,我以為父親是無知的,但這次生病後,我仔細想了想:我發現,看似無知的父親其實並不無知。
如果他真的很傻,在我病情加重的時候,他會毫不猶豫地把我轉到省立醫院。
如果他真的很傻,他會相信滾雞蛋喝紙錢水就能治好我的病。妳不需要在醫院花這麽多錢。
如果他真的很傻,就不會被人說他女兒多讀點書遲早會是別人家的。在如此困難的條件下,它仍然供我和妹妹上大學。
在父親的無知中,我看到了我對女兒的愛,我不忍心女兒再受壹次罪。
所以,我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但是為了讓他放心,他讓他做什麽他就做什麽,不讓他吃就不吃。
在父親的無知中,我看到的是壹種信仰,也許更多的永遠是迷信。但我更願意把他當做父親不變的信仰,壹種在我無助時來自神靈的幫助。
當父親看到我在醫院經歷的痛苦時,他感到無助,他需要找到寄托。這個寄托不僅僅在於醫院和醫生,更在於神靈。
因為只有壹個寄托,父親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