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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1

研究生時有個女同學,來自壹個偏遠的山村。

她的長相真的很普通。班裏只有二十個人,但時間久了我也沒註意到她的存在。

然後有壹天,我們去交獎學金表,她笑著跟我打招呼——那笑容怎麽說呢?它極其簡單、真誠和明亮。

從那以後,我發現每次遇到熟悉或陌生的人,她都會這樣笑,讓我想起鄉下的野菊花。

這個世界上有這麽壹種人,不僅要長相好看,還要有慢熱的交流。但是可以持續很久。

我的女同學是。時間久了,我發現她那壹頭清湯掛面的直發壹直沒變,卻修剪得整整齊齊——真的是她自己用剪刀修剪的;她的服裝雖然簡單,但卻整潔自然,有壹股山野田園風的氣息。

她讓我想親近——即使她真的沒有什麽過人之處,無論是學術研究還是藝術特長。

我都不知道我喜歡她什麽。但是我愛往她宿舍跑。

當時宿舍四個人,每個人占壹個小角落,上面壹張床,下面是書桌和衣櫃。不管妳是真的熱愛做研究還是學習,書桌上總是堆滿了書,非常擁擠淩亂。

然而,她的桌面卻能容納兩盆綠植——幾元錢的富貴竹,正好插在壹個透明的大玻璃瓶裏。他們搖搖晃晃地喝著瓶子裏的水,探出頭來。

那濃濃的綠色在擁擠的宿舍裏格外刺眼——每當我打開門,它就沖進我的眼睛。

我當時住在五樓,這個女同學在四樓。我爬樓梯路過她宿舍的時候,總會停下腳步沖進去打個招呼。於是,我能經常看到她在綠下,那麽安靜,有時寫論文,有時吃零食,有時聊電視劇。

那時候我們很多同學都在忙著兼職賺錢。在這個飛速發展的國際大都市,商機無處不在。有人去做翻譯800塊壹小時,有人去職業學院上課600塊壹天……但我的女同學不為所動。

那時候我們太擔心論文了,經常用“就算死了”來逼自己完成任務。但是我很少看到我的女同學感嘆和擔心。

甚至當她在吃零食,做劇的時候,她也能讓妳覺得這是世界上最大的享受。

漸漸地,我覺得這富貴竹有壹種魔力。

因為每次走進這個宿舍,看到它,我浮躁的心就能平靜下來。

後來找工作,我們都想留在大城市,大公司,大機構,或者大專院校。但是,他們又覺得異常艱難,都在苦惱“高不成低不就”。但是這個女同學好像從壹開始就沒想過要打架,就默默的去了壹個小鎮,進了壹所中學。

後來,我坐了很久的公交車去看她。不出所料,小小的單身宿舍很整潔——沒有書架,書籍整齊地碼放在單人床的內側。桌子上,走廊裏,隨意養了很多花草。那幾天恰逢下雨,我就窩在她的宿舍裏,泡在壹片花海裏,看壹本又壹本的書,那種安心和滿足,寧靜和豐富,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後來,她在壹個小鎮定居下來,有了孩子。

如今,她是兩個孩子的母親。

在她偶爾發的朋友圈裏,從來沒有過雞飛蛋跳和焦慮,只流露出淺淺的快樂。

所以,我想,不是她養的花草充滿了魔力,而是她賦予了它們魔力。

2

工作後遇到壹個朋友,病得很重,常年吃藥。到目前為止,她還沒有結婚。

她的工作既無聊又繁重。

如果有很多人來過她的生活,我想他們都是悲傷或者沈默的。

但她活得像壹束鮮艷濕潤的花。

她愛打扮,每天上班都是清新得體,幹凈利落。

她熱愛美食,總能告訴妳哪裏有好吃的。

她擅長養生。每天在繁瑣的工作中,她還不忘煮壹鍋時令糖水與人分享。

她在辦公室裏刻了壹個角落,種了很多可愛的多肉植物。

她還給自己訂了花,壹周壹束,按時送到辦公室。壹個淡藍色的玻璃瓶,裏面裝的是清水,裏面充滿了不同的花和氣味。

原本滿是墨粉和墨水的畫室,因為她的存在而充滿了芬芳和生機。朋友和同事總是願意去看望她。賞花品茶,和她聊幾句,轉身就走精神飽滿。

事實上,她的工作壹點也不容易。每次去都能看到她戴著口罩整理堆積如山的文件,或者在復印機、打印機、掃描儀裏忙碌。

但我從沒見過她愁眉苦臉,也沒聽過她抱怨。我剛看到她笑了。那笑容真的像春風,像盛開的花朵。恍惚中,我常常覺得這是壹個充滿靈氣的後花園,她也成了花叢中的壹員。

在相當長的壹段時間裏,我以為是這裏的花和綠植,充滿了不可抗拒的魔力,在我浮躁、疲憊、迷茫的時候吸引我進來。然後,我總是像用清水洗去了身上的灰塵壹樣離開。

後來才明白,為什麽有的人總能讓花草保持枯死,而她卻能保持不敗。是因為她是壹個真正的花的愛好者,是因為她敞開了心扉去接受它們,去滋養它們。所以久而久之,它們所孕育的精華、氣場、能量,也可以被吸收到她的身體裏,甚至她的生命裏,讓她也擁有愛,永遠無敵。

永遠不要低估壹束花的能量。

是否接受壹束盛開的鮮花,在外表上是對時間和空間的要求,實質上是對生活態度和靈魂的要求。

記得有壹次逛街,在商店的收銀臺看到壹盆保存完好的花。我不禁要問,為什麽我養得這麽好?

店員解釋說,這種花既好養又難養。養起來容易,因為只需要壹點水,養起來難,因為更受歡迎——越受歡迎,笑聲越多,長得越好。

花草其實是人。需要精神上的培養。

接受壹束花,其實就是接受自己。

世界很大,因為它能擠進那麽多金錢和名譽,榮辱和興衰,嫉妒和尊嚴。

世界很小,因為很多時候,它接受不了壹束花。

無論妳住在哪裏,妳都可以讓壹束鮮花或綠色植物在妳身邊綻放。這樣的人永遠是幸福的——因為他比別人更能感知幸福,創造幸福,接受幸福。

養花其實就是養自己。

養壹片心安,養好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