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門口放了案板和火爐,案板上放著揉好的面,火爐上架起烙,那是用來做鍋盔的。案板前面的圍布上也寫了:彭州小吃。之前我只知道軍屯鍋魁,要了壹個鍋盔,咬壹口,外脆裏嫩,牙切上去的時候,能感覺到油順著牙縫往舌頭上流,酥脆可口,與我曾經吃過的鍋盔不壹樣,原來那些都是硬梆梆難嚼。做鍋盔的男人看起來挺年輕的,是女老板的兒子吧。我對他說,鍋盔很好吃。他說,這是我們彭州的名小吃。
後來就經常來這家店吃,昨天晚上壹個人騎著車過來,九點多的樣子,卻已經打烊了。今天來,點了碗大份蕎面。我對女老板說,昨天晚上我過來的時候,妳們已經關門了。女老板問,幾點鐘呢?我說,九點多吧。女老板說,哦,壹般買主少,就關門很早的,買主多,就會晚點。我又問,門上面那塊匾是找人寫的嗎?女老板望向上面,說,那個呀,是啊,找別個寫的。我說,挺講究的。
外面下起雨,中午還有太陽,下午就陰天,這會就下起來了,谷雨,春天結束了,馬上就要迎來夏季。我把位子挪到靠門口的位置,繼續吃,解決完壹個鍋盔,我又要了壹個鍋盔。蕎面裏放的辣椒有點多,吃得我額頭壹層細汗,背上也出了點汗,嘴角還麻麻的,放了花椒的緣故。
蕎面是四川的吃法,做法跟面條差不多,搟好了用刀切出來的,當然現在大多用機器,省事省力省時間。跟陜西的饸饹比,做法相對簡單。饸饹的做法是用壹種木頭做的“床子”,架在鍋臺上,把揉好切成段的蕎面塞入床子帶眼兒的空腔裏,人坐在饸饹床子的木柄上使勁壓,將饸饹直接壓入燒沸的鍋內,等水燒滾了,壹邊用筷子攪,壹邊加入冷水,滾過兩次,就可以撈出來,調上調料,加上噪子,就可以吃了。
陜西也有鍋盔,卻是用烙的做法,在鐵烙上刷壹層淺淺的油,揉好的面放上面烙,不停兩面翻轉,相當於是烤熟的,厚厚的,陜西農村叫烙饃。跟燒餅又有很大的區別,燒餅也是同樣的做法,但要薄很多,可以切開裏面夾肉或菜,如肉夾饃用的餅。
四川的鍋盔更像陜西的油酥餅,外面炸得幹黃酥脆,裏面卻鮮嫩松軟,咬壹口,油直流。我壹個初中同學,說快板說的特好,經常在學校各種文體活動上表演,他有壹曲就說得就是這油酥餅,說是:饃兩面直接就是油晃晃的,嘴往上壹搭,喀叱壹口下去,順著胳膊就往哈(下)淌油。
我們高中對面那條街以前就有家賣油酥餅的店,起初是用油鍋煎炸,有點像水煎包子的做法,壹鍋大概十個,不停的要翻轉,蓋上鍋蓋,壹會揭開再翻轉,燙油吱吱作響,把壹個個白面浸成油黃酥脆,我們站邊上看等著出鍋,五角錢壹個,足夠了,吃過了容易膩。後來改成電鍋,跟傳統辦法不壹樣,似乎更快捷更省事,但味道卻大不如從前了。
隨著社會的快速發展,生活水平的提高,(每次要寫這段話,我都想起讀書時的政治考試),很多小吃已經從我們的生活裏消失了。就比如甑糕、水煎包子、油糕等等,(我只寫了三樣自己愛吃的),碰到能回家的日子,我壹大早起來,就要出門,在西邊十字路口那,每天大清早就有人推著三輪車賣甑糕,五角錢壹碗,熱乎乎吃了,就當是早餐。現在沒有了,這門小吃手藝也絕了。
同樣的命運的,還有油糕,沒人花心思去捏圓油糕,為省時間改良的扁油糕都沒有市場,就這樣退出了人們的食譜。水煎包子,從前在我們那的大商場後門,有家味道做的特別好,我也是經常光顧,後來到了成都,這邊也有水煎包子,卻做的像小籠包,只是底被煎炸了壹下。我給朋友說,這不是水煎包子,起碼跟我們那的不壹樣。朋友問有啥不壹樣的?我說,我們那的水煎包子樣子像象棋,不過要比象棋小點兒。
發覺日子壹天天過去,自己壹天天變老,小吃壹天天變少,現在是不怎麽講究的快餐時代。甚惆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