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事有心 人間有味》是汪先生的壹篇散文集,收錄了壹些經典名篇,有些也是第壹次讀。汪先生是不僅是壹位作家,壹位畫家,還是壹位智者。穿行於理性與感性之間,悟出生活的真諦。
汪先生與食物。
談到美食,汪先生可能是最有發言權的。由南向北,所到之處幾乎都要留下對當地美食的印象。對於有所偏愛的,當屬手把肉。而在手把肉中,內蒙古的手把肉可以算是業屆的“扛把子”,汪先生用“無與倫比”來形容。還特意將《手把肉》自成壹篇,專門進行描寫。
除了手把肉,還有依次羅列的獅子頭、乳腐肉、東坡肉以及家鄉的炒米、端午的鴨蛋等。看汪先生娓娓道來,仿佛美食就在眼前,飄香四溢。
喝壹杯茶,以解垂涎之苦。這些食物是何等的榮幸,得以在散文大家的文章中發揚光大。如若得以傳承,汪先生功不可沒。
汪先生與書畫。
《萬事有心 人間有味》的開篇,便是《書畫自娛》。“寫作頗勤快,人間送小溫。或時有佳興,伸紙畫芳春。”
汪先生畫花鳥居多,花也多是平常花,而且很自謙,說自己的畫“白雲壹片而已”。
除了寫作,畫畫,還會練習書法。書法接受了父親的建議,練習《張猛龍》。對於練字,汪先生不疾不徐,他深知急不來。如果練得不好,出去轉轉休息壹下。“寫字本是潛興,何必自尋煩惱”。
有多少人在練字的路上半途而廢,望而卻步。有時候時間上不能做到堅持,有時候看進展太慢又想放棄,多數都無疾而終。
汪先生與親人。
汪先生自小無母,出生後不久母親就生病,繼而過世了。沒有真切體會到母愛的他,對母親的向往更顯得淒楚,以至於“不論在哪裏,我每看到秋海棠,總要想起我的母親。”只因母親生病單獨居住時,其房外的小花壇邊上種有兩三顆秋海棠,“花色蒼白,樣子很可憐”。因而在他的記憶中,秋海棠總是伶仃瘦弱的。
他對未感受到就已經失去的母愛,有壹種別樣的神往。
父親對汪先生很寵愛,母親過世後,汪先生由母親陪嫁過來的女傭專門照顧,這是家裏的“慣寶寶”的待遇。父親對他的學業很關心,但不強求,還經常帶頭去放風箏,甚至在他初戀寫情書時,父親還出主意。
如此開明而融洽的父子關系,延續到了汪先生與自己的兒子之間。
汪先生與他人。
對照顧他長大的人,有壹顆懷念的心。生母的陪嫁傭人照顧了汪先生幼時的起居,雖後來離開,但汪先生仍對這位姐姐有所掛懷,特意寫了壹篇《大蓮姐姐》,以示牽掛。
對於師長,有壹顆尊敬的心。他寫老師沈從文先生,寫金嶽霖先生,無不帶著謙卑與恭敬。對於二位學者嚴謹的治學精神尤其欽佩,讓我們看到了那個亂世中知識分子難得的風骨。
對生活中的所見,有壹顆發現悠閑的心。比如熱情而各有性格的鄰居大媽,比如等車途中遇見的大爺。為了看大爺做面食,寧願錯過壹班車。不得不說,這樣的汪先生著實可愛。
汪先生與挫折。
在汪先生的壹生中,大的挫折莫過於大革命中被要求勞動下放。可是得知被定性的結果時,他卻微笑著面對妻子。他想起了金聖嘆,想起了魯迅評金聖嘆,並用他樂觀的心態度過了勞動改造時期。
被平反時,距離被定性已經過去了二十年。以至於給他平反的工作人員都驚訝,這精神狀態,還挺好的。而汪先生卻只回答了“隨遇而安”四個字,壹笑而過。
他有很多憤懣的理由,但是他沒有。“人不可以太倔強,活在世界上,壹方面需要認真,有時候只能無所謂。”
汪先生有壹顆恬淡的心,有壹顆善於發現美的眼睛,他看到的,也是積極向上的壹面。
壹根絕境中生存的芋頭,僅僅是看見那片綠,就已經足夠給枯燥中的他以欣慰。再看那頑強的生命,明明是欣欣向榮的生機,更給了他生活的勇氣。
世間都是壹種美好,即便是曾經的傷害。他賦予無生命的事物以活力,賦予苦難以甘甜。
讀汪先生的文字,有壹種點到為止的微妙。如壹位校長在就職典禮上讀秘書給寫的演講稿,讀完後來了壹句點評:“同學們!他說得真對呀!”不需要解說,就可以浮現出臺下哄笑的場面,有種“段子”的幽默。
汪先生的文字是靜的,淡淡的。如他喜歡吃的羊肉中絕配的手把肉,喜歡吃清淡的。他畫的畫,用別人的話說就是“淡化”,其實,那只不過是他的風格,非刻意而為之。
如果妳以為,在汪先生的眼中只有美,沒有陰暗,那就錯了。這位散文大家,寫哀傷,也是很有力量的。“冷風來壹拂,妳臉上透進去壹層憂愁”。淡淡的寫,濃濃的悲。但是這又怎麽樣呢?看看外面的太陽,想想今天是星期天,壹切都不重要了。他又笑了,他掐滅了煙。
汪先生教我們:世間如此美好,何必在暗中過久停留。
每壹處細小的平凡,都值得我們去感觸。於平淡的生活之中,尋找壹絲屬於自己的小確幸。無論在高興時,憂愁時,都不要忘記,要用壹顆善於發現的心去熱愛生活,感知生活。即便生活對於我們而言,不是很公平。我們生在這個愈發達愈浮躁的時代,更要堅守自己的初心,從真實存在的生活中汲取營養。
壹片葉子,壹滴水,壹縷風,壹顆小草,存在即合理,合理即美好。汪先生將這種美淡淡地印在心頭,拂不去。
處處皆風景,不枉此生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