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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中的物事(19)捕鱔

鱔是尋常魚類,農貿市場裏四季有買。我們隨州把鱔叫黃鱔,蓋因它蛇形的體表色澤呈黃褐色,所以叫它黃鱔。

菜市場的賣的黃鱔都是活的,問價還價,讓賣魚的在池子裏撈幾條稱了,幫忙宰殺,魚販甚是麻利,從旁邊拿出壹個帶釘子的窄板,抓起壹條黃鱔,捏住頭部哧的壹聲釘在板上,剖腹,去背,取肉,再洗凈,片刻工夫就弄好了。

烹制黃鱔也簡單,並不是什麽技術活。回家把鱔切段,澱粉勾芡,熱鍋裏舀上壹大勺豬油,投以蔥姜絲花椒炸香,再將勾芡的鱔段倒入熗,加醬油、糖、黃酒、香醋、味精和蒜頭,再加壹勺油,鍋裏炮出明火,顛鍋幾下,裝盤,撒上胡椒粉即大功告成。

黃鱔全身只有壹根三棱刺,刺少肉厚,香鮮軟嫩,肉感足、回味綿綿。

鱔魚的口感,因烹制方法不同而各異,生炒柔而挺,紅燒潤而腴,燉燜軟而嫩,油炸脆而酥。鱔魚還可以做湯,鍋裏倒油燒旺,將鰭片下鍋爆熗,直至乳白色湯汁收盡,鰭片翻卷,再續上壹碗水,加醬、辣椒、蒜、姜,蓋鍋小火燜燒,出鍋撒點蔥花,雖是家常做法,壹樣香濃鮮爽。

隨州餐館裏還有壹道菜叫盤鱔,據說是從鄰縣宜城學來的,食材是用1厘米粗細毛筆長短的幼小鱔魚。據說是把小活鱔直接放入熱鍋裏,翻炒時可看到黃鱔壹條條盤起來,吃的時候用嘴從鱔頭向下撕去內臟,想象著頗有些血腥。

可能現在黃鱔多是人工養殖的,養的多了,食材來源容易,就有人別出心裁,吃起了鱔子鱔孫。

記得小時候,捕鱔盡管不太容易,卻是壹件讓我們小孩為之獵奇的事。

七十年代,我還是少年,那時,我家下放在隨縣三裏崗尚店火石沖。

春上初夏,稻田準備插秧了,得先用板鍬在水田四周起溝。打溝的拎壹木桶,半天下來就會捉到不少黃鱔,滑溜溜黃燦燦又大又肥。黃鱔這東西,常常在田埂上打洞,將稻田裏的水漏淌,所以黃鱔在壹定程度上是有害的。

那時候,火石沖農村並沒有多少人家吃黃鱔,不知道是炒鱔魚費油還是其他什麽原因。我家是下放戶,打溝的村民知道我家吃黃鱔,就送到我家。其實拿到尚店街上也可以賣錢,但那時的農村人抹不下臉皮。

但總有頭腦活泛的人,想弄點閑錢,就去捉黃鱔。夏日的傍晚,涼風四起,草蟲唧唧鳴唱,用鋤柄穿壹只鱔籠筐籃背在肩上,尋著壹處感覺有鱔出沒的秧田水溝,埋壹截鱔籠,籠裏放些動物碎內臟,只待翌日早起,便可以收得幾條黃鱔。

最簡單的捕鱔方法就是利用黃鱔晚上出洞覓食時用火把在稻田淺水裏照捕,壹捉壹個準,但怕踩壞了稻秧。

最省事的就是掏鱔,在秧苗栽下不久,水剛澱清的田埂邊細細搜尋鱔洞。黃鱔喜在田埂邊打洞穴居,尋到新鮮泥洞,伸進壹根手指,憑感覺順著鱔洞細心往前掏,遇上硬泥掏不動了,就可將壹只腳伸入,前後抽動,壹下壹下往裏“咕咚”搗泥漿水,黃鱔受不了這番折騰,就會“奪”洞出逃,看準了,猛地伸出勾屈的中指,快速夾起放入簍子裏。

八十年代,我家回城了,我也長成了毛頭小夥子,參加了工作,在隨州輕工機械廠上班。星期天休息,閑得無聊,便和汪兵、陳學軍、張小狗等幾個同事到郊外去釣黃鱔。

幾個小年輕通常是壹簍壹釣,孤鷺野鶴般到西濠或郊外的水塘秧田邊亂跑。釣黃鱔的勾長尺許,是用自行車的輻條磨尖弄彎做成的,穿上粗大黑蚯蚓,在長滿雜草和樹根的水塘溝坎邊摸到鱔洞,就插下釣餌,小心地提上插下,旋轉,並用手指彈水弄出響聲,逗引黃鰭咬餌。黃鰭性猛護洞,只要開口咬住就不會再松口,使勁往洞裏拖。這時,勾住釣環朝反方向用力撚,再往外斜斜壹拉,嘩啦壹聲,就會拉出壹條粗大的黃鱔來。釣黃鱔是技術活,要有耐心,而我們這些毛頭小夥子,多半總是魚獲寥寥。

黃鱔變性,中小鱔是雌的,三五年以上粗壯大鱔是雄的,無壹例外。盛夏,雌鱔產卵時洞都打得很大,且在洞口水面噴壹小堆有黏性的白沫,吸引雄鱔來給卵授精,護卵的雌鱔特別兇猛,釣鱔時,弄不好就給咬了手指頭,死都不松口。好在黃鱔沒毒,被咬了也不打緊,只是受壹場驚嚇。

轉眼間,幾十年就悄悄過去了。我們不再年輕,也不再捕鱔了。昔日捕鱔的尚店火石沖小夥伴們天各壹方,早已斷了音訊。就是年輕時的同事們也很少聯系了,汪兵辦了廠,聽說現在把廠交給了兒子,自己玩蘭花,時常只有在抖音裏見到;陳學軍在賣汽車,不知道生意做得怎麽樣了,他老家外地,現在還住不住隨州不得而知;張小狗在南郊弄得名頭很響,他大嫂是我同學,聽說前年他得了癌癥,駕鶴西去了。

歲月荏苒,花壹樣的年華,草壹樣的人生。每次,在市場裏買了黃鱔,我就會兀地想起過去捕鱔的事。就感嘆,感嘆光陰沈澱著過往,感嘆青春拾起的明媚,感嘆記憶留下的難忘,叫人惆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