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和六便士》是大名鼎鼎的英國小說家威廉· 薩默賽特·毛姆的作品。小說中,毛姆以第壹視角闡述了整個故事。故事的主角是壹位原本平凡的倫敦證券經紀人,名叫斯特裏克蘭德。他在所有人都沒有料到的情況下突然著了藝術的魔,拋妻棄子放棄了旁人看來優裕美滿的生活只身壹人前往巴黎畫畫,壹生窮困潦倒顛沛流離,最終在南太平洋的塔希提島找到靈魂的歸宿並且在生命的最後創作出驚世的天才畫作。
《月亮和六便士》壹經問世便轟動文壇,毛姆也由此榮登世界級文學巨匠的行列。
偉大的作品除了被歌頌,也逃不了被評頭論足。有人說月亮與六便士分別代表精神和物質,或者理想和現實。 人們之所以愛這部作品就是因為物質和精神的矛盾在每個人身體內***生,這個世界上幾乎沒有能幸免理想和現實的沖突,只要有人,就有人性,只要有人性,就有這兩者的對抗。
小說裏的主人翁斯特裏克蘭德在作者眼裏無疑是普通的:人到中年,相貌平平,笨重老實,不善社交,這種人設隨便丟到哪裏都毫無光彩可言。就像書上寫的“他只不過是壹個忠厚老實、了無生趣的人。人們可以欽佩他的人品,卻不願意跟他打交道。他實在無聊得很。他是壹位可敬的普通人,壹位好丈夫、好父親,壹個誠實的證券經紀人,但妳沒必要在他身上浪費時間。”
然而就是這樣壹位“忠厚老實又了無生趣”的人卻在毫無征兆的情況下放棄壹切突然離家出走只身前往巴黎,目的只有壹個:畫畫。
所有人都認為要麽是他瘋了,要麽就是魔鬼附身,不然有哪個正常人會在三四十歲的年紀放棄奮鬥了半生的事業去追求所謂的美、藝術、信仰?
所以斯特裏克蘭德不是正常人。
人們總喜歡按世俗的標準去評判那些與大眾規則相違背的人和事,就連斯特裏克蘭德的出走家裏人也壹至認定是因為他“看上了哪個女人”,因為世俗社會裏“男人如果不是看上了哪個女人又怎麽會拋棄妻兒置壹切於不顧呢?”。
看吧,世俗標準裏的理所當然。
所以不是正常人的斯特裏克蘭德,壹定是瘋子。
天才在左,瘋子在右。
上帝在創造世界萬物時親吻了壹些人,於是這些人擁有了卓絕的創造力、想象力、天然的資質,後來人們發明了壹個詞語來形容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特質-天分。無疑,斯特裏克蘭德就是其中壹位被上帝親吻過的人。
如果不是莫裏斯·於雷在《法蘭西信使報》上發表的壹篇文章,斯特裏克蘭德恐怕除了孤獨終老還要被人忘卻,亦或者說這個世界從未記起過他。人們大概會把他打上“瘋子”的標簽從此蓋棺定論無人平反。
如果按照世俗的標準,斯特裏克蘭德確實是壹個瘋子,不僅是瘋子,而且是人渣。
他丟下靠其養活的妻子兒女離家出走,態度絕情冷酷,是為渣壹。
與有過救命之恩的荷蘭畫家施特羅夫妻子存在不正當關系,是為渣二。所謂朋友妻不可欺,施特羅夫全心全意幫他聯系畫商、借他錢財、救他性命,他卻轉眼拐跑了布蘭奇不僅沒有壹絲羞愧甚至還壹副“是她非要倒貼跟我沒什麽關系”的態度,這種行為不管到哪兒都該被千夫所指萬人唾罵。
愛因他恨因他布蘭奇離開人世也因為他,可他卻厚顏無恥地毫無歉意,是為渣三。
他對周圍所有人冷漠疏離且充滿戾氣,絲毫沒有感恩寬容之心,是為渣四。
很顯然,道德對於斯特裏克蘭德毫無約束力,在公序良俗面前,他無疑是壹個徹頭徹尾的混蛋。
作者也將對人渣的厭惡和嗤之以鼻在小說裏直白地表現了出來,書中的“我”便毫不掩飾對斯特裏克蘭德的深惡痛絕。
然而天才之所以是天才並不止因為他們天資聰穎天賦過人,還因為他們從來不屑遵循世俗社會裏的遊戲規則,不屑循規蹈矩,不屑朝九晚五。普通人才會做普通事,天才們從來有能力為自己的離經叛道買單,大不了天崩地裂各自毀滅。
天分這種東西就是上帝之手,斯特裏克蘭德不過是被命運選中的人。 就像小說中的“我”得知他去巴黎不是因為女人而是因為畫畫後究其原因時,他說了壹句“我就得畫畫,這事根本由不得我”。
上天賜給了斯特裏克蘭德壹種狂熱的力量,這種力量讓他在某壹時刻突然醍醐灌頂。遙遠的蒼穹之中仿若有神啟,驅使他不顧壹切擺脫世俗社會中的所有標簽-丈夫、父親、證券經紀人,從而遵循靈魂的召喚去往他魂牽夢繞的地方。 就像每年都有無數的朝聖者歷盡千辛萬苦跨越千山萬水從全世界湧向他們心目中的聖地耶路撒冷壹樣,斯特裏克蘭德遵循上天的旨意壹路顛沛流離在畫畫的路上朝聖,直至找到心靈的歸宿,得到永生的安寧。
作者毛姆將壹個無恥之徒描寫得入木三分,但他也毫不掩飾對於天才的贊美。
這種贊美借由“我”的名義在書中壹壹羅列出來,從施特羅夫到布蘭奇,從布蘭奇到艾塔,這些人無壹不臣服於斯特裏克蘭德天才的聖光之下,而臣服是對壹個人仰望的最高級的贊美。
書中的荷蘭畫家施特羅夫雖然資質平庸缺乏靈氣,卻極具藝術鑒賞力。他從不吝嗇用華麗的詞藻對斯特裏克蘭德的畫作進行贊揚,以實際行動保護著天才的驚世才華。斯特裏克蘭德身上有壹種原始、神秘、野性的魅力,正是這種魅力擊中了荷蘭畫家的妻子布蘭奇。布蘭奇最終醉倒在斯特裏克蘭德天才的萬丈光芒中,做起了愛情的春秋大夢。她想用溫情馴服天才的野性,不料卻招來了天才的憎惡。在斯特裏克蘭德眼裏,女人們愛用的這種伎倆不過是束縛他追求靈魂自由的枷鎖,布蘭奇的所作所為與他前妻毫無二致,所以他對布蘭奇用完即丟棄。
浪子註定漂泊,在靈魂找到歸宿之前,斯特裏克蘭德會壹直在世間流浪。
斯特裏克蘭德漂到了南太平洋的塔希提島,他也終於找到了夢中的家園。塔希提島符合他所有的想象,那裏有碧海藍天、五彩繽紛的湖、搖曳多姿的椰樹,是與世隔絕的幽僻之所。斯特裏克蘭德在那裏終歸自由,而他之所以能與壹名當地土著女子艾塔結婚生子相安無事,就是因為艾塔借由原始野性的本能臣服於他而從不試圖束縛他。 斯特裏克蘭德終於穿過漫長的歲月、遠離璀璨的文明在塔希提島找到靈魂的歸處。
斯特裏克蘭德最終因為患上麻風病而離開人世,他拖著破敗的身體跟隨著茂盛的靈魂窮盡畢生的力氣將生命中最快樂的時光和絕世的才情永遠留在了塔希提島上。 他坐在滿墻壁畫的房間裏用已經失明的雙眼看那些燦爛無比的顏色、聆聽浩瀚無垠的太平洋海水激蕩著礁石,思緒安祥地漂浮在蒼穹之上,此時的斯特裏克蘭德平靜且滿足。 他交代妻子在他離世後將滿屋的驚世畫作付之壹炬,他創造了壹個美妙的世界,然後又在驕傲和輕蔑中將其毀滅,就連與這個世界道別都壹如既往的蠻橫任性。
斯特裏克蘭德永遠留在了塔希提,天才終於完成了作為天才的使命回歸蒼穹之中。相信在他靈魂升華的壹瞬間,壹定收到了神的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