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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以前壹篇關於少年文藝的文章

壹篇很感人的文章。

再過壹年。也就是說,我被判了死刑,緩期壹年執行。既然如此,我為什麽要留在這個孤獨的醫院,壹個人躺在病床上?我想出院,我想回家,我想自由自在地過壹年。如果我的主治醫生,那個嚴格的朱醫生不同意,我就絕食,拒絕治療。

7月12日多雲轉晴。

出院已經壹個星期了,整天呆在家裏。以前大家都誇我是個賢惠的好女孩,但是現在,我的脾氣變得很不好,經常無緣無故的發火,弄得我媽捂著被子哭。

今天是我十八歲生日。遠在青島的舅舅和月經帶著昂貴的禮物來昆明吃我的長壽面。爸媽提前含淚求我,我保證絕不掃大家的興。我倒了茶,給舅舅和月經敬酒。那真是壹種快樂的生日氣氛。

“晶晶,過來吹滅蠟燭。”月經給我打電話了。

圓餅上用奶油雕刻的寶塔高壹尺,壹對栩栩如生的翡翠鳳凰盤繞在寶塔兩側。蛋糕上有十八支紅蠟燭,燭光搖曳,整個房間都充滿了色彩。吹蠟燭是從國外移植過來的節目,據說象征著好運。我使勁吹,七八根蠟燭滅了。突然,我產生了壹種奇怪的聯想,脫口而出:“我的生命,就像這些蠟燭,即將被吹滅。”

哇,我媽捂住嘴跑進臥室;月經也縮著肩膀倒在客廳的沙發上哭了。這更像是追悼會而不是生日派對!

我恨我自己。為什麽我這麽任性,說傷心的話,折磨我愛的人?爸爸媽媽都愛我,我相信只要有可能,他們都願意為我而死。我得了絕癥。這不是他們的錯。我媽為我的病流了多少眼淚。爸爸盡力滿足我的所有要求。他曾經這樣跟我說:“晶晶,妳要理解我和妳媽媽。我們的心在滴血,我們的悲傷不亞於妳們。”我相信,但是我控制不了自己越來越暴躁的脾氣。總覺得心裏有壹團火,壹定要找個機會發泄出來,不然會悶死。

我不認為我的性格變得乖戾的原因完全在於死亡的逼迫。

我從醫院回家後,我的親戚、朋友、熟人、鄰居、老師和同學紛紛來看望我。我不否認他們都是真誠善良的。但是,我討厭這種精神按摩。他們憐惜的眼神,他們謹慎的笑容,他們千篇壹律的安慰話語,似乎都在提醒我,妳年紀輕輕就要死了。妳是世界上最不幸的人。我們同情妳,同情妳。

還有我的爸爸媽媽。他們有好吃的,都堆在我面前,不停地催促:“晶晶,多吃點,多吃點!”這並不意味著告訴我妳活不長了。花時間去吃世界上所有的好東西。在這樣的氛圍下,我連山珍海味都咽不下!

我妹妹也是如此。過去,她喜歡和我爭論。有時候她會跟我爭手帕,爭誰先洗澡。現在,我怎麽能故意挑她的毛病,對她發脾氣呢?她只是謙恭地對我微笑。我當著她的面把她最喜歡的維納斯石膏像砸了,她若無其事的沖我笑。我害怕這種隱忍和這種微笑。我真想求她:好姐姐,跟我吵架,罵我甚至打我,證明我是在過正常人的生活,不是坐著等死。

我感覺自己處在壹個恐怖的氛圍中,死刑犯整天等著被綁在刑場。我受不了等死的滋味。我甚至想過自殺。註定要走黃路。早走晚走又有什麽關系?但當我真的把鋒利的水果刀對準手腕上的靜脈時,我又舍不得再做了。我還有壹年可活。雖然壹年很短,但我終於可以看到藍天和歌唱的鳥兒了。況且我還有這樣壹個秘密的希望,在這壹年,有大智慧的科學家發明了抗癌藥物。我多麽希望生活。

我想擺脫所有善良的熟人和死亡的陰影,讓我像正常人壹樣活壹年。在死亡向我招手的夜晚,我將永遠沈睡。......

7月15日雷陣雨。

下雨的時候,我的骨頭像刀割壹樣疼。我被大雨困住了。

我找到了擺脫死亡陰影的好方法。每天吃完早飯,我就上街,很晚才回家。我整天在街上遊蕩,逛街,看電影,看藝術展,生活在陌生人中間。沒人把我當病人。如果我擠公交車,踩了別人的鞋,還是會被訓斥。那些輕浮的男人仍然擠在我周圍...壹切都是那麽新鮮和迷人。但兩天後,我感到孤獨,獨自在街上徘徊,像壹個無家可歸的流浪漢。

昨天下午在國防體育場閑逛,正好碰上壹場足球賽,就買了張票打發時間。

步入球場,發現氣氛不對。平時每場足球比賽都很擁擠,兩路外都有人在等退票。然而,昨天下午,足球場能容納兩萬人的大看臺卻鮮有觀眾。

原來是壹場殘疾人運動會,壹場瘸腿的足球賽。球場上有拐杖,甚至守門員也有壹條半腿。時不時有人摔倒。他們真的很笨拙。常常是黑白足球在草地上不耐煩的打滾,球員還在遠處追。看這樣壹場比賽,同情、憐憫、尊重、敬佩、滑稽、可笑,各種復雜甚至對立的感情沖進來,撕咬、折磨著觀眾的心,讓人喘不過氣來。

也許正是這種沈悶的氣氛吸引了我。比賽十分鐘後,很多觀眾受不了刺激,紛紛走了出來,我卻忍著烈日,聚精會神地看著。

紅隊壹個雙腿被鋸掉的運動員,拄著拐杖,用短腿胡茬用力壹擊,進了壹球。我忍不住拼命拍手。雖然沒有撒嬌的明星和狂熱的粉絲,沒有用力的掌聲和用力的起哄,沒有瘋狂的口哨聲和緊張的警察,但有壹種沈重、凝重、集中的力量震撼著我的靈魂。我幾乎驚呆了。

球從終點線傳到白隊壹個身材魁梧的獨腿球員手中,他掙紮著把球沿著邊線向前推。眼看球快出界了,他壹腳踢了回去,終於把球帶進了12碼,闖入了對方禁區。紅隊的守門員也是壹條腿,拄著拐杖在球門前來回跳躍。中場的紅隊隊員拼命後退。白隊魁梧的獨腿運動員情急之下,球不幸打在了自己的拐杖上,調皮地滾進了斜刺;他扔掉拐杖去接球;球飛在空中,從紅隊門將的斷腿下滑到球門;他無法保持平衡。他倒在地上,久久不能起來。......

淚水模糊了我的視線。

如果他有兩條腿;如果他有兩條腿。

看完比賽後,我徹夜難眠。我想了很多。這可能是世界上最糟糕的足球比賽。有點搞笑,有點悲壯,有點殘酷。很少有人願意看這種足球比賽。但是我認為他們打得很漂亮。太美了。太美了。世界上最美的是什麽?有人說人體最美,有人說自然界最美,有人說藝術最美,不,我覺得最美的是生命;這是壹個富有彈性、容光煥發的人的生活。有了生活,花是燦爛的,天是藍的,生活是美好的。看著他們踢球,我仿佛看到了壹個健全、蓬勃、旺盛的生命。我真的很羨慕他們。我更佩服他們頑強的戰鬥精神。相比之下,我顯得那麽小家子氣,那麽渺小。我還有整整壹年的時間。我不應該這麽沮喪,自暴自棄。我不能坐以待斃。我應該振作起來。吃喝玩樂體現不出生活的美好;人生的價值在於付出。

我又拿起了畫筆。然而,費了好大勁,落在紙上的圖案全都扭曲、奇形怪狀;都是死灰色,恐怖的黑色,壓抑的棕色,沒有生氣的藍色。把它們印成印花布,只在葬禮上穿。

唉-

7月20日天氣晴朗。

沒想到在大觀樓九曲回廊遇到了阿偉。生活也許就像這樣神秘

九曲回廊,好像東南西北都分開了,走著走著又聚在壹起。

大觀樓裏的荷花正盛開,在湖水碧綠的荷葉間,粉嫩的花蕾亭亭玉立。我去大觀樓寫生。我喜歡荷花的高貴品質,也喜歡綠葉和紅花簡單明快的色彩組合。壹天早上,我畫了兩幅水彩荷花圖,覺得很累。中午買了快餐盒飯,和很多遊客坐在九曲回廊。坐在我旁邊的是壹對年輕夫婦,帶著壹個五六歲的小女孩,和我壹樣,在吃五塊錢的盒飯。小女孩剛吃了兩口,壹只紅蜻蜓停在回廊的欄桿上。小女孩把白色的塑料飯盒放在長凳上,爬到欄桿上去抓紅蜻蜓。

就在這時,我眼角瞥見壹只抽搐的手,伸手去拿小女孩放在長椅上的盒飯;我馬上意識到,有壹個乞丐正要偷小女孩的盒飯;我不是壹個勇敢的女孩。平時看到小偷在街上偷東西,怕惹上麻煩。我壹般什麽都不說。這次我要假裝沒看見。我還是低著頭吃飯,但我會好奇地悄悄移開目光;那個手指甲很長,有點臟,但是手指光滑細長,看起來很年輕;出乎我意料的是,手壹直在抖,手指剛碰到盒飯,就像不小心碰到了木炭,又像閃電壹樣縮了回去,但似乎抵擋不住食物的誘惑,又伸出去了。在我的印象中,小偷的手貪婪、油滑、世故、無恥,但這只手卻總是在顫抖,透露著內心的恐懼、猶豫和羞澀,與真正的小偷大相徑庭;也許,這是壹個初出茅廬的新手,壹個沒有喪失良知卻為了生計不顧壹切的人,我想;這時手已經抓到了小女孩的盒飯,我忍不住擡頭瞟了壹眼。這是壹個和我同齡的男生,光著腳穿著拖鞋,淡黃色的襯衫上沾滿汗水,頭發淩亂,壹副落魄的樣子。當我的目光落在他的臉上時,我頓時驚呆了,臉很瘦,鼻子挺得筆直,眼窩深陷。這不是我小時候的鄰居惠嗎?我已經五六年沒見過他了。他長高了很多,比我高了半頭多,上唇也長出了淡黃色的胡子。他變得很兇,但我壹眼就認出了他。

我趕緊用手捂住嘴,怕激動的時候失聲痛哭。

他從長凳上抓起盒飯。這時,意外發生了。停在回廊欄桿上的紅蜻蜓拍著翅膀飛回了蓮花叢。小女孩空空地轉過身來。偏偏阿偉搶了她的盒飯,哭著說:“媽媽,大哥把我的飯拿走了!”

這對年輕夫婦站起來,擺出壹副抓賊的架勢。回廊裏擠滿了遊客,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阿偉身上。他的臉變成了壹塊大紅布,額頭冒冷汗,垂著頭,盯著鞋尖,喃喃自語:“我以為...我以為……”

我知道他會說什麽,但他想說的是,他認為這是那個吃剩盒飯的小女孩,借此逃避大家的非議。無論如何,撿別人扔的東西吃,不算犯罪。我腦子突然壹熱,說不出為什麽要保護他。或許是童年對他的仰慕起了作用,又或許是他顫抖、猶豫、羞澀的手讓我萌發了同情和憐惜。我站起來,笑著用平靜的語氣說:“小薇,妳拿錯盒飯了。”然後他轉向那對年輕夫婦說:“對不起,有點小誤會。”這是我的朋友,剛剛分居。他以為是我給他買的盒飯。"

阿偉壹楞。那對年輕夫婦懷疑的目光在我臉上打轉。周圍的遊客也笑著看著我。

我沒等他們盤問我,壹把搶過阿輝手裏的盒飯,塞進小女孩的懷裏,拿起圖片夾,拉著阿輝匆匆走出了九曲樓道。

走遠了,我低聲說:“魏,妳認不出我了?”

“妳是晶晶,妳已經長成大姑娘了。我真的認不出妳了。”

他終於記得我了,我似乎得到了壹些安慰。

來到賣快餐的攤位前,我拿出十塊錢,讓他買了兩份盒飯。他楞了壹下,使勁咽了口唾沫,轉過頭說:“我不要。”我是...我不餓。"

他還保留著壹個男人應有的自尊,這讓我很欣慰。記得在壹本書上看到,只要壹個受害者有自尊,就還有希望。我相信這句話是對的。

“不餓嗎?多虧了妳的話。”我調侃,“魏,妳連面對現實的勇氣都沒有嗎?”

他咬著嘴唇,黃黃的臉皺得像個苦瓜。

“大家都有麻煩了。”我吸了壹口氣,說:“這錢就算我借給妳了,妳不能等以後有錢了再還我嗎?”

他最後拿著錢說:“我壹定還妳。”我去買盒飯了。

當他狼吞虎咽地吃完兩頓午飯,我把他拉到茶館,泡了壹壺普洱茶,邊喝茶邊聊天。他壹直過得很艱難。自從父母離婚後,他壹直被厄運困擾,泡在苦水裏。他先是和再婚的母親搬到貴陽,但繼父是個酒鬼。喝醉了就把他們母子打死,每天都像活在地獄裏。這樣的生活環境讓他學習成績壹落千丈,初中沒畢業就輟學在家。兩年後,他母親不堪繼父的虐待,忍氣吞聲。他在貴陽待不下去了,搬回了昆明。他的生父已經和另壹個情人結婚,繼母也生了壹對雙胞胎兄弟。自然不歡迎他回去。父親把他留給了奶奶,每個月給他100塊錢生活費,再也沒有關心過他。奶奶在大觀樓附近有壹間破舊的房子。靠著微薄的退休金,祖孫三代相依為命。在家過了壹年,他求爺爺告訴奶奶,最後被安排在壹個街頭紙箱廠,月薪250。他父親以找到工作,可以獨立生活為由,中斷了每月100元的撫養費。沒想到,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兩個月後,他工作的集體企業因為虧損太多倒閉了,他奶奶也因病去世了。是屋漏偏逢連夜雨,船正好在逆風時破了。他斷絕了生活來源,立刻陷入困境,靠給附近壹些倉庫當臨時搬運工為生。他身體瘦弱,營養差,沈重的貨物包壓得他喘不過氣來。前幾天卸壹卡車水泥的時候扭傷了腳,掙不到錢,吃不下飯,真的很餓。他去大觀樓九曲廊撿了些遊客的剩菜充饑。

他的痛苦經歷像錐子壹樣戳著我的心。我自己也不知道怎麽這麽快就對他感到抱歉了。我說:“妳沒有再努力找壹份穩定的工作嗎?”

他皺著眉頭說:“現在所有的企業都在搞改革。他們應該有文憑,有專長,有真才實學。初中沒畢業,壹無所有。誰會要我?”

我說:“妳可以學壹門技能。”

“唉,”他長嘆壹聲說,“生活艱難,我怎麽學得起技術?如果我的父母沒有離婚,我想我現在可能正坐在壹所高等學府寬敞的教室裏。我真的不明白他們為什麽要離婚,為什麽不為我考慮。”

“事情已經到了這種地步,抱怨也沒用。”我說:“妳以後打算怎麽辦?”

他苦笑著說:“我是家裏的棄子,時代的廢品。上帝老人專門開廢品回收站。”

可怕的黑色幽默,幽默是智慧的濃縮。我的嘴唇嘗過鹹鹹的眼淚。我對他說,“阿輝,別說什麽喪氣話。抱怨不能當飯吃。妳還年輕,妳還要生活,妳應該學點東西。”

“我能學到什麽?誰來教我?”

突然,壹個新穎大膽的想法閃現在我的腦海裏,讓我臉紅心跳。我問:“魏,妳還畫畫嗎?”

“我早丟了。”

“妳對水彩畫和圖案設計感興趣嗎?妳小時候那麽喜歡畫畫,妳的畫《兩只黃鸝》得了獎。妳要是搞布料的圖案設計,肯定比我強。”忘了自己是在茶館裏,我抓著他的胳膊,沒完沒了地說著我的理想,我的事業,我的追求。我吹噓自己是工藝美術學校的高材生,受到老師的青睞。我用壹整套專業理論和我的成果向他證明,教他學畫,我不會忽悠他,也不會委屈他。

也許是我的眼淚征服了他,也許是我的真誠感動了他。他終於同意試壹試。我怕他回心轉意,馬上帶他去了西站立交橋的藝術市場,買了畫筆,顏料,宣紙。我對他說,妳身體弱,當搬運工掙不了幾個錢,身體會垮的。專心學習就好,我幫妳籌生活費。不要搖頭。我以貸款的形式給妳獎學金,還有利息。等妳有前途了,連本帶利還我,好嗎?他有點尷尬,但還是同意了。

我拿出隨身帶的100多塊錢給他。我們同意後天再見面。他答應先畫壹幅水彩風景畫,讓我感受壹下他的技術。

臨別前,他喃喃道:“晶晶,在九曲回廊,我沒有壹下子認出妳來。我真的以為妳是壹個美麗善良的天使來拯救我。”

我穿著白色的裙子,中間是白色的襪子和鞋子。天使,又美麗又善良,這是多麽美妙啊!秋天想做壹套白色西裝,冬天想買壹件銀白色兔毛大衣。

他問起我,我只告訴他我快畢業了。他又問了我的家庭住址,我笑著搖搖頭說以後再告訴他。他用羨慕的語氣說:“晶晶,我看得出妳學業有成,家庭和睦,生活幸福。”

我就笑了。在這些日子裏,人們已經把我看作是壹個不幸的人,他的腳已經踏進了死亡的門檻。太多的同情和憐憫已經讓我無法忍受。我不喜歡被人可憐,我喜歡被人羨慕,我覺得被人羨慕是壹種幸福。

從談話壹開始,我就下定決心對他隱瞞自己的身體狀況。我會無私地幫助他。

七月二十壹日太陽雨

我家經濟情況還過得去。我父親在壹家城市合作銀行擔任信貸科長,我母親在壹家合資企業擔任業務主管。我家雖然不算富裕,但也可以說是小康。我十歲生日那天,父親以我的名義在銀行存了5000元,說是給我的嫁妝。八年下來,恐怕差不多幾萬塊了。這些錢,如果省下壹點,就足夠維持壹個魏壹年半的生活了。

我跟父親說,因為有急事急需用錢,希望能幫我把這筆存款取出來。爸爸說:“妳要花那麽多錢買什麽?妳能告訴我們嗎?”我說:“我十八歲了,有權保守我的秘密。”媽媽說:“妳想吃什麽,想穿什麽,想用什麽?只要妳說出來,我們就滿足妳。根本沒必要去碰那個存款。”

我看著窗外,淡淡地說:“妳不是早就說這錢是給我的嗎?”

“當然。”爸爸說。“沒錯。”媽媽也說了。

“妳真的覺得我這輩子還需要準備嫁妝嗎?”

"......"

我笑了笑,用輕松的語氣說:“我不想帶錢進棺材,我也不信迷信。我想用這些錢買紙錢燒。”媽媽眼圈紅了,像逃出來壹樣溜進了廚房。爸爸哽咽著說:“這錢妳愛怎麽用就怎麽用,明天我給妳取出來。”

我的計劃有可靠的資金保證。

爸爸媽媽,不是我女兒狠心。我想說些愚蠢的話來傷妳的心。我女兒沒辦法。她真的需要錢。幫助魏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壹能做的有意義的事。爸爸媽媽,請原諒女兒的不孝。希望有來生,女兒壹定會好好報答妳的。

7月22日烏雲密布。

我明天要去見惠。我今天沒出去。我呆在家裏,把課本和相關資料找了出來。這些書覆蓋著壹層厚厚的灰塵。主人心情不好的時候,他們很委屈。我拂去灰塵,挑選了壹袋照片。我妹妹想幫我,但我不讓她進來。我願意壹個人去做。雖然累的滿頭大汗,但是很開心。吃完飯,我第壹次笑了,對媽媽說:“今天的酸筍燒雞真好吃。媽媽,我來洗碗。”

媽媽臉上的表情就像看到太陽從西邊升起。她趕緊說:“妳喜歡。我明天做這道菜。”爸爸又哼起了他心愛的花燈劇《穆桂英掛帥》。他很久沒唱歌了。只要我開心,全家就像過節壹樣。

我不明白我為什麽這麽激動。或許,我從小就養成了這樣的秉性,喜歡追求壹些看起來虛無縹緲的東西。也許,阿偉是我的熟人裏唯壹不知道我得了癌癥的人。我真的很需要這樣的朋友。他不會給我帶來死亡的陰影,也不會讓我感到陌生。

不,似乎還有另壹個隱藏的、神秘的、朦朧的原因。壹下子猜不出來。

我焦急地等待著,希望明天馬上到來。自從我知道我只能再活壹年以來,我第壹次抱怨時間過得太慢。

說起來很可笑。小時候,我常常把自己想象成外國童話裏美麗的牧羊女,把阿偉想象成給我帶來醋栗和罌粟花的英俊王子。現在我們長大了,相遇了,整個事情就反過來了。他變成了壹個可憐的牧童。我是公主,給他壹個橄欖枝。我弱化了對他的崇拜,把偶像變成了活生生的人。更重要的是,他需要我的幫助,這讓我感受到壹種從未體驗過的溫柔。也許這就是女性最偉大、最有潛力的母性。

他答應明天給我帶壹幅山水畫。我會保持希望。希望他的畫能透露出藝術家的氣場。

7月23日天氣悶熱。

第壹次約會真的讓我很生氣。

晚上,我坐在翠湖公園柳樹叢中的長椅上等他。他來了,但兩手空空。我的心頓時涼了下來,問:“妳的山水畫呢?”忘記帶了?"

他撓了撓腦殼說:“這兩天我叔叔搬家,讓我幫忙。家裏的日光燈又……”

“住手!”我非常失望,粗魯地打斷了他。“妳可以編壹千行來搪塞。”

他苦笑著說:“好吧,我給妳道歉。”

我轉過頭去不理他。

他悶悶不樂地坐了壹會兒,大概意識到自己錯了,笑著繞到我身邊說:“別生氣。不就是壹張圖片嗎?我有充足的時間。我保證給妳畫壹幅。”

我尖叫道:“時間,我們還有多少時間!”可惜,他不會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他大概是被我的態度惹惱了,冷冷地說:“妳要我怎麽辦?”

哼,我冷笑道:“瞎了眼,看錯人,是我的錯。我以為妳是個有野心的人。誰知道妳也是個懶人。幻想中的巨人,行動中的矮子。難怪這些年來妳越來越糟。妳還有臉抱怨社會和家庭,妳有食言的美德,活該。”

“閉嘴!”他吼道。他被激怒了,兩道劍眉相撞,臉上可怕地抽搐了壹下。他的喉結聳動,他壹定吞下了壹連串可怕的臟話。他猛跺壹腳,從牙縫裏迸出壹句話:“妳等著,後天見!””說完,他轉身跑出翠湖公園。

我好委屈,壹個人坐在板凳上哭了半個多小時。直到天黑,我才抱著書包獨自回家。

為什麽酸筍燒雞是苦的?我不想吃。媽媽被我搞糊塗了。爸爸不唱燈籠了。

他生我的氣,跑了。他再也不和我說話,也不肯跟我學畫畫,我該怎麽辦?我真的很後悔。我不應該對他這麽嚴厲。我可以用溫和的態度,選擇委婉的話語去勸他,效果肯定好很多。我從小被慣壞了,太任性,太容易激動。我不是壹個好女孩。但是,我既然是他的老師,就有權利對他嚴格要求。他是壹匹難以駕馭的野馬。我想成為壹個好騎手,給他戴上金制的韁繩。

希望我的強烈刺激不會嚇到他,而是喚起他的男子漢自尊!

7月25日雨轉晴。

下午三點,我懷著壹種焦慮的心情準時到達了阿偉的破舊小屋。我所有的擔心都是多余的。他已經站在門口等我了。壹進門,壹眼就看到破舊的八仙桌上放著壹把用過的毛筆、調色盤和壹卷宣紙,隱隱約約透露著色彩。毫無疑問,這是他的畫。

我剛坐下,他就生氣地把照片遞給了我。我打開它,看到壹張農民在河邊釣魚的照片。說實話,他的技術很差,身體比例沒有掌握好,手畫得像白蘿蔔壹樣,沒有質感。他的水平還處於年輕畫家的幼稚階段,或許比那時還要差。但他似乎對色彩有著天才般的敏感,冷暖兩種色調相得益彰;濕漉漉的顏色,無邊的背面又黑又深,增加了河岸上樹木的厚度;上鉤的魚會被抓出水面,波光粼粼的波浪和浪花會讓周圍的壹切聚集在壹起,形成明亮而有節奏的景象。這是我期待看到的藝術家光環。在設計布料的圖案時,物體和人是否被畫為次要取決於顏色和圖形。阿偉就有這個天賦。

我真的給了他壹個贊,有點誇張。男生的自尊心很脆弱,需要鼓勵。果然,他生氣了,還有點沾沾自喜。於是,我委婉地指出了他畫中的不足。他終於說服了我,拿出筆記本,把我說的話當作聖旨記了下來。

我們壹起制定了詳細的學習計劃。我給他四門課:幾何、美學、色彩學和心理學。我們同意我每兩個下午教他壹次。其余時間,他在家做作業,畫壹個作業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