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明園有兩條線索。壹是通過宮廷畫師郎士寧以第壹人稱講述圓明園的修建和“皇帝的秘密故事”,二是通過旁白講述圓明園的興衰和歷史。這兩條線索相輔相成。前者以趣味性為主,精心設計的故事,輕松幽默,為略顯平淡的紀錄片增添了精彩,讓電影氛圍驟然活躍起來。後者以低沈渾厚的男聲敘述,用大量的繪畫、文獻和三維動畫展示了圓明園從無到有,從建設、輝煌到毀滅的全過程。
圓明園並不局限於那壹堆磚瓦或某壹件寶物的奇聞軼事。它的野心在於講述整個大清帝國的興衰。圓明園存在於康幹盛世,也就是大清帝國最繁榮,國力最強大的時期。對它的描述使觀眾屏住呼吸。影片中八裏橋之戰等歷史事件的敘述雖然不太令人印象深刻,但由於其慘烈而冰冷的展現,讓人久久難以平靜。將圓明園的毀滅與清朝的衰落相提並論,並不是什麽新鮮事。這部紀錄片最感人的力量在於它對圓明園夢幻般的描繪。相信很多人對圓明園的印象僅限於大水法的石柱,但通過影片中展示的圓明園設計圖和三維動畫還原的圓明園風貌,我對圓明園的宏偉、豪放、美麗、詩意有了感性的認識。圓明園不僅是壹座園林,更是“萬園之園”。是全人類的夢想,是世界奇跡。摧毀它實際上是對人類的犯罪。正如雨果所說,圓明園只存在於幻想中,它已經成為現實。這種美永遠離開了我們。怎能不咬牙切齒,唉聲嘆氣?我開始抱怨導演。妳真的不應該把這個只應該在天上的花園描繪得如此生動迷人,因為越是美麗,痛苦就越深。當然,這部電影讓人寫下了兩個名字,壹個是法國,壹個是英國。對於他們這種流氓強盜,後人能做的就是時刻保持清醒的頭腦。
1860 10從18年6月到19年6月,壹場大火將壹座名為圓明園的奇妙世界建築化為灰燼。146之後,金鐵木導演的紀錄片《圓明園》完成了對這座“萬園之園”的影像再現,對與之相關的歷史橫斷面進行了藝術梳理,讓我們在影像中回望歷史,在歷史中審視歷史,在審視中反思歷史。
圓明園,總是以紀錄片的名義命名,其實和傳統的紀錄片有很大的不同。對於壹個不復存在的建築群體,人們無法用現實主義的風格來描述。為此,影片靈活地將故事片的多種敘事方式與紀錄片“聯姻”。用演員演繹故宮生活、建設、毀滅圓明園的歷史,用數字技術以虛擬的方式再現歷史上“真實的圓明園”,用紀實攝影展現繪畫、檔案和圓明園遺址,講述圓明園從無到有、從小到大、從輝煌到毀滅的全過程。有趣、幽默、輕松的情節加入“三朝帝王聚牡丹亭”、“雍正煉丹”等故事橋段,增加了影片的觀賞性。這種現實與虛擬、歷史與演繹的交叉運用,是對歷史紀錄片的大膽嘗試,開拓了紀錄片的表達方式,堪稱歷史故事片。
在時間的縱向上,圓明園采用線性敘事,以圓明園從建設到毀滅的歷史為主線。在內容表達上,別出心裁,主要以異鄉為視角,以當時傳教士和英法士兵的書信、日記為切入點,尤其以外國宮廷畫家蘭茲寧為主要敘事線索。整部電影的畫外音采用了蘭茲寧和英法聯軍隨軍牧師麥基的旁白。這種表達方式不同於傳統的以“己方”為視角,用“彼岸”的話語講述圓明園的建築歷史和命運,避免了歷史判斷的“主觀性”,增加了揭示歷史的“客觀性”。這樣,任何人試圖從壹個全新的“他者”角度去否定壹段歷史的真相,都是徒勞的,沒有意義的。
同時,這種單壹的外域視角表達也讓影片缺乏厚重感。歷史建築及其事件的紀實呈現,應該是全方位的回顧。對於圓明園的歷史,不要局限於外國的視角,可以采取多重視角的結合:清朝的官方(正史)敘事,清朝對“火燒圓明園”有什麽看法;目睹圓明園被毀後民眾(普通人)和學者的看法(現有文獻中不乏此類信息);歷史學家對這段歷史有什麽結論和認識(這方面可以采訪當代歷史專家);西方列強(政府)對掠奪和焚燒圓明園的態度,等等。可惜導演和制片方都沒有對這些方面進行探索,然後將圓明園以壹種全方位、全景式的歷史方式呈現出來,使得影片本身呈現出壹種單調的小資氣息。其實90分鐘的電影承載不了圓明園深刻的歷史題材,壹部波瀾壯闊的史詩系列才是最好的選擇。
由此不難判斷,圓明園不應該也不會是圓明園歷史的直觀總結,不是句號,而是圓明園藝術表現的成品和節點。圓明園需要更多的藝術品來做更深更廣的描述,來講述她的輝煌與苦難,以及與之相關的民族榮辱史。忘記歷史就意味著背叛。我們有理由相信,永遠不會忘記歷史的中華兒女,在未來的歲月裏,壹定會以圓明園為對象,為人類留下壹系列藝術財富。
在茫茫影海中,上世紀70年代由邵氏金牌導演李翰祥拍攝的《火燒圓明園》是壹部用影像講述圓明園的藝術傑作。這部電影以慈禧太後為核心人物,將史實與野史相結合,以深情悲涼的風格呈現圓明園被毀的歷史。即使以今天的眼光來看,八裏橋之戰等段落也波瀾壯闊,展現了歷史的滄桑。最後,火燒圓明園的敘述者深感憤怒和嘆息,讓觀者心痛和感嘆。正如法國歷史學家伯納德·布裏塞爾(Bernard Brissel)在《圓明園的災難》中所寫:“圓明園的毀滅,相當於凡爾賽宮、盧浮宮博物館和法國國家圖書館的焚毀。”作為壹個民族,怎麽能不休息呢?對於全人類,怎麽能不感嘆呢?
《圓明園》上映後,受到媒體和相關人士的壹致好評,尤其是在紀錄片的商業開發和特效制作上,被譽為“美如好萊塢大片”、“特效空前”。沈思了壹下這部歷史紀錄片,感覺類似的高贊明顯言過其實。由於影片針對的是中華民族的歷史,在內容上無疑具有明顯的中國特色,無法產生《後天》、《鳥與夢飛翔》、《帝企鵝日記》等關乎人類前途命運、表現自然規律、謳歌生命力的紀錄片的全球影響力,進而產生世界性的商業價值。熊熊大火過後,5000多畝的園林建築變成了壹片荒地,幾乎沒有留下完整的地面建築。僅僅依靠有限的場地和《四十景圖》等少數文獻,對圓明園進行整體還原,對特效制作團隊來說是壹個極大的挑戰。總的來說,影片的特效完成了這壹重任,讓我們“看到”了圓明園鼎盛時期的恢弘大氣。然而,缺乏細節。比如“天”宮的外觀只是缺乏立體感的空間感,避免了對其內部結構的展示,顯示出創作者對數字技術的無能為力。最後火燒圓明園的多是特寫和靜態畫面,沒有火燒園林建築的動態鏡頭,甚至比火燒圓明園的氣氛還糟糕。
就電影技術語言而言,電影的攝影和配樂可圈可點。影片中很多表現圓明園的場景都很有動感,能產生很美的視覺沖擊效果。在圓明園建設期間,影片籠罩在夕陽的金色色調中,伴隨著悠長舒緩的音樂,靜謐而充滿活力。圓明園被盜事件中,傳統的黑白藍灰色主導著畫面,伴隨著深沈悲涼的音樂,透露出壹種近乎窒息的絕望和悲傷。這些無疑有助於讓觀眾融入電影所講述的歷史,與創作者交流,激發內心的民族感情。
圓明園不僅僅是壹部關於前世的電影,壹座皇家園林,它還講述了壹個社會規律:落後就要挨打。影片在敘事過程中,始終將中國的發展與西方的發展進行對比,非常清晰地告訴世人圓明園為什麽會被毀。以中華王國為世界之王自居的大清帝國,從建立至今的壹個多世紀裏,在技術上壹直沒有進步。認為依靠佩劍和弓箭就足以主宰和統治世界。在大臣們眼裏,西方先進的天文觀測儀器不過是康熙皇帝的“小玩意”。這種傲慢自負直接導致閉關鎖國的落後政策。當乾隆時期實現了農業社會的繁榮,西方社會發生了巨大的變化。英國完成了工業革命,擴張了殖民地,建立了強大的“不落帝國”;美國擺脫殖民統治,建立美利堅合眾國;法國贏得了資產階級革命。西部的發展與東部的停滯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以至於英國駐華大使馬嘉禮壹針見血地指出:“大清帝國就像壹艘破破爛爛的壹級戰艦。它之所以在過去的one hundred and fifty歲月裏沒有沈沒,僅僅是因為有壹群幸運的、能幹的、機警的軍官的支持,它相對於鄰近船只的優勢在於它的大小和外觀。然而,壹旦有人才在甲板上指揮,就不會再有紀律和安全了。”幾十年後,Magalny的斷言應驗了。1860年,英法聯軍由南向北進攻天津大沽口,壹路進京。鹹豐帝作為帝國元首,像走失的狗壹樣逃到了承德避暑山莊,大清國的大門被強行打開,從此開啟了近代中國屈辱的歷史。
歷史和現實證明,弱肉強食不僅是自然的生存法則,也是社會發展不可避免的潛規則。民主和平的文明思想只是人類最純粹的善意追求,在國家經濟利益和政治權力面前顯得極其蒼白。否則,美國不會以“世界警察”的名義在全球範圍內討伐西方,也不會出現顛覆伊拉克、打壓南斯拉夫、以壹己之力打擊阿富汗等強大的國際政治事件。同理,壹個半世紀前圓明園燃起的兇人們給中華民族留下了血的教訓!
在整部電影中,導演使用了大量的對比技巧。數字化復原的原明園和今天真實的圓明園遺址以大量交錯的方式展示,激起人們斷斷續續的痛感。曾經金碧輝煌的宮殿化為灰燼,只有幾片瓦礫反映出它的富饒和荒涼。曾經如日中天的東方博物館已經不在了,只有壹件散落在世界各地的藝術珍品見證著她的尊嚴和悲痛。痛定思痛,圓明園變成了壹個真實的盛世危言,讓生活在歌舞升平的和平年代的人們居安思危,未雨綢繆。經過血淚的洗禮,我們拒絕歷史悲劇的重演。
“圓明園”不局限於亭臺樓閣、磚瓦堆砌的華麗,不拘泥於稀世珍寶的歷史軼事。也講述了大清帝國從強盛到衰落的興衰故事。影片壹開始,滿清八旗子弟越過長城,進軍中原建立帝國。隨後,從康熙皇帝修建“長春園”和“圓明園”,到勤政的雍正擴建“圓明園”,再到乾隆時期的全面大修,是清朝從建立政權到國家富強、民族昌盛的歷程,達到了中國古代少有的景象。世界白銀的三分之壹存放在清朝國庫,“怎麽花錢是個問題”的繁榮是大規模建設的經濟基礎。影片雖然省略了嘉慶、道光皇帝,直接進入鹹豐時期,無疑是壹種倉促之感,但卻無法掩蓋影片帶來的深厚歷史氣息,仿佛是壹部以園林建築為主題的歷史教育片。
面對圓明園這樣的歷史題材,創作者自然不會放棄民族感情的表達。影片無時無刻不在告訴我們,壹個不復存在的古礦奇跡,是中華民族智慧的結晶。同時,對於這個仙境建築的破壞者,導演引用了法國大文豪雨果的話:“有壹天,兩個強盜走進圓明園,壹個搶了東西,壹個放了火。好像戰爭贏了就可以搞搶劫了...在歷史面前,這兩個強盜,壹個叫法國,壹個叫英國”。
圓明園見證了壹個帝國的興衰。圓明園記錄了壹個民族的榮辱。以文明的名義,由兩個強盜點燃的壹場野蠻的大火,燒毀了壹座獨壹無二的世界建築瑰寶。然而,野蠻的大火無法摧毀她的奢華。在大英博物館和法國城市馮丹白鹿,我們仍然可以欣賞到她的藝術氣質。野蠻的大火也燒不掉壹個民族對她的記憶,因為她承載著壹個民族榮辱與共的歷史和文化血脈。
我想用壹段《吊圓明園》來結束:
我以為我可以忘記。
只要我不回頭
我以為我可以假裝什麽都沒發生。
只要我不翻開昨天的日記
然而,妳總是出現在我的夢裏
喚醒我對妳刻骨銘心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