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不再如野火般絢爛,也沒有誘人的芬芳。眼前的壹切不過是壹堆枯萎的廢物。怎麽會是浪費呢?我打了自己壹耳光。那是他的靈魂!
見到他已經太晚了,但是他在午夜的暴風雨中消失了,再也沒有回來。在那個幾乎讓人抓狂的夜晚,我蜷縮在墻角,看著被雨水擊打的窗戶。淚水浸濕了我的臉。我哭了,妳為什麽要離開我?妳為什麽要這樣離開?妳不是說考完試就天天來我家陪我玩嗎?妳騙了我!妳不守信用!
爸爸媽媽跑過來,抱著我,緊緊地抱著我。我在我爸懷裏掙紮。他走了,所以他必須走。爸爸,妳知道,我不能沒有他。爸爸——媽媽——我哭得很厲害,看不清眼前的東西。我只記得兩雙眼睛腫得像核桃,還有壹聲撕心裂肺的叫聲。我暈倒了。
只有那朵嬌艷的玫瑰是安靜的。
(1)
我仍然記得那個溫暖的春天,柳條拂過我紅潤的臉頰。我站在土墩上,張開雙臂擁抱自然。他跑過去,把手背在身後。“猜猜我身後是什麽?”“我猜不出來。”他把壹大束橙色野花舉過頭頂。“哇,真漂亮。給我吧。”我踮起腳尖去搶他手裏的花,他藏在我身後。我跑到他身後,他又把它們舉到頭頂。“妳給我,妳給我,媽的!”“不給妳就不給妳。”然後他跑了,我去追。“給我,妳好煩。”“誰說這花是給妳的?我不會給妳的。”我們在綠草地上追逐它。當我們筋疲力盡時,我們坐在草地上。他捏了壹個最大的,插在我耳朵後面的頭發裏。“哥哥,我漂亮嗎?”我臉紅了。“嗯,漂亮,姐姐能不漂亮嗎?”“哥哥,和妳在壹起我真的很開心。”其實那時候他還不知道我最喜歡的花是玫瑰。
那是八年前的事了,至今記憶猶新。我們給這種野花命名,因為它是橙色的,像太陽,所以我們叫它向日葵。
(2)
記得有壹年初夏,我紮了壹個羊角辮,我發誓要留長發,因為他曾經在我耳邊說過,女孩子就應該留長發,像天使壹樣優雅脫俗。
那天,我跑到他的房間,他已經睡得很熟了。我掀開他的毛巾被子。
“太陽曬屁股了,快起來!”
“妳在做什麽?讓我睡壹會兒。煩死了。”他半瞇起睡眼,然後又閉上了。
“我叫妳別起來,我叫妳別起來,看我怎麽收拾妳!!"我拿起他的毛巾,扔在沙發上。
他終於爬起來,坐在床上,壹臉憤怒。
“餵,妳是不是想惹我?來吧,妳又想讓我拿妳怎麽辦?”
“妳媽讓我去後面挖薺菜,中午給我包餃子吃。妳不是天天拿薺菜哭著要餃子嗎?”
當我完成時,他跳下床。“真的嗎?太好了。我們走吧。”他沒刷牙就和我去後山了。
我不記得那天在山上挖菜了。我只記得那天,我們去山裏抓了壹整天的螞蚱,直到晚上才回來。我們挖了壹堆雜草,回家蒙混過關。結果被父母狠狠訓斥了壹頓。
他和我沒有任何血緣關系,只是因為我們住在壹棟將軍樓裏。他家住在樓上,我家住在樓下。他父母和我父母都是同事,同學,朋友。所以他是我從小玩到大的夥伴,也是我唯壹的童年夥伴。
他比我大兩歲半。我平時叫他哥哥,他壹直叫我姐姐。在整個將軍樓,我們兩家就像壹家人。
(3)
“哥哥,妳的理想是什麽?”當我的頭發長到腰部的時候,當我已經長成壹個亭亭玉立的女孩的時候,我的哥哥也已經長成壹個擁有陽光笑容和淺淺酒窩的十足的陽光男孩。
“當壹個畫家,做壹場我自己的秀,讓愛我的人欣賞我的作品。姐姐,妳的理想在哪裏?”
“我的理想沒有妳的崇高。我只想開個花房,每天和那些可愛的花在壹起,簡單又舒服。”
“那我們長大後,用我們自己的雙手開壹家合資企業,最漂亮的花房,放妳最喜歡的花,怎麽樣?對了,妹子,妳最喜歡什麽花?”
這是壹朵玫瑰。
弟弟以優異的文化分和與生俱來的對藝術的癡迷考上了我市最好的高中。
而且我還在上初中。
“姐姐,壹定要考上這個重點高中,這樣我才能再照顧妳。”
我無情地點了點頭。
我的學習成績還不錯。我不否認我有天賦,但我缺少的是勤奮。在班裏,我只是中上水平。從那以後,我努力學習,就是為了考上壹中。
(4)
時間總是過得很快,壹轉眼,我就高三了。
而時間的事情,人往往是無法預料的。
那年元旦,我哥請了兩天假,難得的兩天假。除了他父母,其余時間都是他給我的。
“哥哥,我心情不好。妳能和我出去嗎?”
哥哥沈默了。他穿上外套,戴上帽子,和我壹起下樓。
“哥,老師把我降到最後壹排,就因為我數學沒考過。班主任教數學,他不喜歡我。要知道,對我來說,學好數學比登天還難。哥哥,我不想上學了。”
“妳說什麽?遇到這種小事,妳只是停滯不前,然後妳走向社會。還有很多比這更復雜的東西,不就是數學嗎?妳就不能大驚小怪,拿出壹半學習語文的熱情,讓老師刮目相看嗎?”哥哥有點生氣。
“哥,妳知道,我——”
“妳這個沒出息的女孩,不要再說了。這是浪費我的痛苦。”哥哥說著,丟下我壹直往前走,頭也不回。
我哭了。我蹲在地上哭了。路上車來車往,人們都看到了我悲傷的樣子。我沒在意那麽多。我任淚水自由流淌,眼神迷離。有冷風吹來,我的臉像被割了壹樣。
“範曉,範曉……”我聽到有人在叫我。我揉了揉眼睛,看到是我弟弟。他拿著我最喜歡的冰糖葫蘆向我招手。我捂著臉跑了。
“範曉,範曉,別生氣好嗎?”我哥哥盡可能快地追我。聽到這話,我跑得更快了。
我弟弟沒趕上。以他的速度,平時三步兩步就能追上我。那天我慶幸自己的速度這麽快,但我下意識地把頭轉了回去。
在我身後不遠處,周圍有很多人。我在人群中沒有看到我的兄弟,所以我走過去湊熱鬧。發生了什麽事?
在人群中,我真的沒有發現我的哥哥,我跳過了壹種不祥的預感。人群中間是壹條沒有井蓋的下水道。我發瘋似的擠進人群,把頭伸進井裏。
我在井裏找到了我哥哥。他的身體扭曲在下水道粗大彎曲的鐵管裏,眼睛半睜著,壹臉痛苦。他試圖站起來。但是我不能移動我的身體。
“哥——”我哥聽到了我的聲音,嘴唇抖動著。我知道他在對我微笑。然後他皺起眉頭,慢慢閉上眼睛。
“哥,妳怎麽了,哥,妳醒醒,哥——”我哭著跳進了下水道。
就在這時,救護車來了,醫護人員很快就來了。他們讓我出去了。因為井口太小,我壹次只能去壹個人。我弟弟當時體重140多斤,根本不可能把他拉出來。最後,他們用繩子捆住了他的兄弟。40分鐘後,弟弟被拉了上來。
我的兄弟被擔架擡著,我上了壹輛救護車,救護車飛馳而過。我在車裏,我弟弟再也沒醒過來。無論我怎麽掐他,怎麽打他,他還是不醒。
............
我弟弟被推進了急診室。醫生問了我他家的電話號碼,並通知了他的父母。我坐在長椅上,盯著天花板,目光呆滯。過了壹會兒,我的阿姨和叔叔來了,還有我的父母。他們眼睛紅紅的,壹直問我這件事。我就蹲在那裏拼命的哭。
20分鐘後,急救室的門開了,弟弟被推了出來。他們趕緊圍住醫生,詢問情況。我不敢和他們壹起去。我只記得我弟弟的媽媽當場暈倒。我不了解情況。我楞了。
(5)
放寒假的時候,父母告訴我,我弟弟脊椎骨折,腰部以下昏迷不醒。天啊,那不是麻痹嗎?我無法相信這個事實。我使勁搖了搖頭。“這是真的,兒子。這已經是事實了。”
“不!!!!!這不是真的!!!!!"我哭著跑出房子,以最快的速度跑向醫院。
我壹個人來到了醫院,來到了醫院的病房。我哥哥很受女性歡迎。在門口,我可以看到病房裏的桌子上擺滿了各種營養品和水果,還有很多女孩圍在哥哥的床邊。
“哥,我以最快的速度跑到我哥床前,他看見我了,好像還沒準備好,腦袋在被子裏做夢。”
女生走後,我哥的頭從被子裏伸出來,深深地盯著我。
我看到了哥哥蒼白憔悴的臉。
“哥哥,對不起。”我把手伸進他的被子裏,捏了捏他的腿。
我哥都沒註意到。
在他面前,我又流淚了。
他用顫抖的雙手捧起我的臉,用大拇指擦去我眼中的淚水,笑了。
“我的好妹妹,別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我不怪妳,真的。”
“妳毀我容,兄弟。如果這樣能改變妳的健康,我寧願被妳毀容。”
“傻姑娘,我怎麽忍心毀了妳的臉?我愛妳太晚了。”
我弟弟想和他壹起喝牛奶。我把保溫瓶裏的牛奶倒出來,用枕頭墊著弟弟的枕頭,壹勺壹勺餵他。但是壹不小心,我的長發滑下壹綹,落在了弟弟的臉上。他用手輕輕地把頭發別在我的耳後。
“姐姐,妳長大了。”我壹笑,就用勺子給他吹熱牛奶。突然,哥哥用勺子抓住我的手,勺子裏的牛奶灑在了哥哥的被子上。勺子掉在地上,發出非常清脆的聲音。
範曉,我愛妳。
哥哥,我也愛妳。
“妳不要叫我哥哥,好嗎?我們根本沒有血緣關系。妳總是叫我哥哥,我總是叫妳姐姐。在別人眼裏,我們壹直是兄妹。我只能在別人面前和妳保持兄妹關系?妳知道每當我叫妳姐姐,每當妳叫我哥哥,我的心有多痛嗎?從小到大,我依賴過妳,寵過妳,習慣了妳的人性,習慣了妳的喜怒無常。為什麽?這壹切是為了什麽?原因只有壹個,因為我愛..."
“哥,請別說話了...我不想聽。”
“妳不要叫我哥哥,我討厭妳叫我哥哥,妳走,妳給我走!!!!"我哥哥生氣了。
我不敢相信這些突如其來的話。疼了我十幾年的哥哥,甚至都不把我當姐姐。在我心裏,他是我的哥哥,是我的親哥哥。我在這個城市沒有親戚。我把他視為我唯壹的親密夥伴。他在我心目中的地位是任何壹個異性朋友都無法替代的。我知道這不是愛。
我只對他有好感。
看著他微閉的眼睛,我給他掖好被子。
“說,記得把牛奶喝了,涼了就不好吃了。”我離開床,走到門口。我能感覺到他火熱的眼睛盯著我,但我沒有回頭。在門口,我遇到了他的父母。他們請我留下來吃晚飯,但我拒絕了他們。
(6)
我的生日是在壹個下雪天。那天,我在醫院陪著弟弟。沒有生日蛋糕,沒有五顏六色的蠟燭,只有哥哥低沈沙啞的聲音。
今天妳會想起妳昨天寫的日記嗎?......
誰卷起妳的長發,給妳做嫁衣?......
這是哥哥經常給我唱的《同桌的妳》,但在他身邊,卻少了他心愛的波爾多吉他。
“範曉,我有壹個禮物給妳。”
“我不要什麽禮物,我只想和妳在壹起。”
“傻姑娘,禮物在床底下。”
我蹲下身子,在床下發現了壹個盒子。箱子被打開了。
“這是什麽?”我問。
“打開就知道了。”
我閉上眼睛,慢慢打開蓋子。壹雙粉色的棉靴映入我的眼簾,內襯是白色的羊毛圈。太美了。
“小凡。冬天妳的腳總是凍著。試穿壹下。”
我把腳伸進這雙漂亮的靴子,壹股溫暖的感覺立刻從腳底升起,直達全身。
“說,好看嗎?”我記得,我哥不能轉身,所以看不到我的腳。
於是,我坐在他的床上,把腳高高擡起。
“範曉,妳在我眼裏只屬於粉紅色。妳像粉紅壹樣迷人,像粉紅壹樣可愛,像粉紅壹樣天真……”
那天晚上在病房氤氳的燈光下,我和哥哥聊了很久,直到在哥哥的病床上睡著,臉上還蕩漾著幸福的笑容。
(7)
寒假很快就過去了,我投入到了高三緊張的學習生活中。
五月的陽光溫暖著人們的心。我推著輪椅和弟弟來到橋上。看著陽光下波光粼粼的河水,哥哥顯得安詳。
“顏,我想起了我們年輕的時候。”暖風吹亂了我的長發。
“是的,時間過得真快。已經十幾年了。”哥哥平靜地說。
“說,妳還是老樣子。”
“範曉,妳長大後,答應我,妳會是好的,妳必須是好的。”
“說吧,妳要說什麽?”
“小凡,明天下午,我要做手術,妳知道嗎?我的主動脈做了轉位,必須做手術,但是手術成功率很低,可能連50%都不到。我害怕……”
我用手捂住弟弟的嘴。“不要胡說八道。妳壹直教導我要樂觀。妳去哪裏了?別想太多,妳會成功的。”
我把手放在哥哥的肩膀上,看著平靜的湖水。
“範曉,我太高興了。”
哥哥沒有再說話。我只記得那是2002年5月6日。
第二天下午,弟弟被推進了手術室。醫生對這次手術沒有把握。如果不做這個手術,我弟弟的三尖瓣會關閉,堅持不了三個月。所以,這次行動是在和死神賭博。
晚上7點多,弟弟被推出來了。值得欣慰的是,手術過程非常成功順利,但需要48小時觀察。聽到這個消息,臺下的人終於松了壹口氣。
弟弟被轉到觀察病房,我和護士壹起收拾弟弟原來的床。當我打開枕頭給哥哥整理床單的時候,發現枕頭下面有壹張鉛筆畫,是哥哥畫的:壹個男孩躺在病床上,壹個女孩正用勺子餵他吃飯,男孩正在掖著女孩滑落到耳後的壹縷頭發。我知道,那個男孩是我哥哥,那個女孩是我。
我弟弟的繪畫功底很深。平時他拿水杯的手會抖,需要有人餵他。在這幅畫中,他的筆鏗鏘而柔和,畫面幹凈。在陽光下,我發現畫的背面有字。我把畫翻過來。果然有字,字體歪歪扭扭的。這是給我的信-
妹子:
雖然我不想那樣叫妳,也很久沒有那樣叫妳了,但是在我離開之前,我應該叫妳姐姐。
我知道,在妳心裏,我只是妳的哥哥。那天我已經從妳的眼神裏知道了壹切,這個結局也是我提前預料到的。但妳知道聽到妳不再叫我哥哥我有多開心嗎?生病的人是不會幸福的,更何況我是個廢人,但是妳知道嗎?這半年是我和妳在壹起的十年裏最美好,最快樂,最短的壹段時間。妳是壹個善良的男孩。妳害怕傷害我,妳善意的欺騙是因為妳關心我哥哥。其實這些我都知道。我從未責怪過妳。真的,我從頭到尾都沒怪過妳。但是我很難過。我哭了。可是後來,我想了想,有妳這樣的好姐姐,是我上輩子學到的福氣。我沒有理由也沒有權利對妳有更多的期待。
姐姐,恐怕我不能幫妳實現妳的花房願望。在我的夢裏,有壹個畫面出現了無數次,就是妳在壹個溫暖的花房裏,戴著花帽,穿著花裙子,小心翼翼地插花,我在妳旁邊的桌子上畫畫。看來這只能是夢想了。我活不到那壹天。對不起,我哥哥沒有遵守諾言。妳要找壹個能陪妳壹輩子的男生,為我實現妳的願望,我把妳交給他。
妹子,妳瘦了很多,成績也下降了很多。我知道,這都是因為我。我想問妳壹件事。妳長大後讓我做事。這次,輪到我問妳了。
妳能為我做回原來的自己,做回原來單純的自己嗎?妳以為我不知道嗎?在過去的幾個月裏,妳偽裝了自己。妳害怕別人傷害妳。妳在保護妳自己。我不想看到妳這樣。答應我,好嗎?
因為這次手術,我可能要永遠離開妳了。這些都是我對妳的肺腑之言。對不起,姐姐,我等不到妳考上壹中,也不能再幫妳學數學了。現在,唯壹能代表我心意的,就是窗臺上的玫瑰。代表了哥哥十四年來對妳的愛。......
讓我最後壹次叫妳,範曉,我的好妹妹。
哥哥
我含著眼淚讀完了這封信。兄弟,妳真笨,妳不知道嗎?妳的手術成功了。我來不及擦幹眼淚,跑到窗前。
壹朵血紅色的玫瑰在陽光下驕傲地綻放。
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淚水如泉水般湧出,眼前的玫瑰濕漉漉的。
(8)
我永遠不會忘記這壹天。2002年5月8日淩晨,壹聲驚雷。弟弟因為手術後的細胞排斥,不得不永遠離開這個世界。他沒能活過那短短的48小時。然後就到了故事開頭的那壹幕。
哥哥帶著遺憾離開了。哥哥沒有遺憾,因為他生前的最後壹部作品,被他永遠愛的女孩珍藏,成為他記憶中的永恒。我哥哥沒有後悔,因為他把我托付給了那個和我共度壹生的人。哥哥走了,就像他的名字壹樣,張艷,張洋的哥哥走了無語;哥哥走了,哥哥真的走了。
我看著雨打詩的窗戶,壹遍又壹遍地喊著哥哥的名字,說,哥哥,妳為什麽要這樣走?
哥哥走的第二天,我沒能給他送行。我剪掉自己辛辛苦苦掙來的長發,用白絲帶紮好,遞給他媽,他媽都快哭死了。“阿姨,我弟弟需要我的陪伴。”
就這樣,我的長發陪著我哥進了地,和他睡了。哥哥姐姐會永遠愛妳,因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