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戀人》:激情燃燒的歲月
出處: 作者:的灰 07-03-17 03:44:53
壹個驚心動魄的炎夏
從來沒有關於哪個夏天的記憶,如同1998年這樣鮮明而清晰。仿佛是壹臺老式的閃光燈在頭上突然爆出炫目的光芒,壹瞬間,鋪天蓋地,整個世界都遍布著關於《紅色戀人》這部影片的消息。那時候,即使是對電影不太感興趣的人,也都知道有那麽壹部香港明星扮演***產黨員的革命愛情片正在拍攝中,縱然《泰坦尼克號》正在影院裏華麗地沈沒,消費著多少少男少女的眼淚和感動,《紅色戀人》仍然吸引著大家的眼球,並引發壹波壹波關於香港演員、美國編劇和革命後人導演的討論。
那時候,網絡正在逐漸普及,越來越多的人熱衷於通過網絡來進行交流,當然也包括來自各個國家、各個地區、操各種不同語言的張國榮影迷。未經受過大陸革命片壹貫模式洗禮的外國和港臺影迷們,對靳這個角色充滿期盼,認為他首次扮演這樣壹個有政治立場、又充滿兒女情長的大陸***產黨,新鮮又有挑戰性;而從小無數次在屏幕上見識過威武不能屈、貧賤不能移、從身體到感情全部奉獻給祖國和人民的英雄***產黨員形象的我們,則不能不多了壹層隱憂:從小在香港生長、接受英國教育的他,能把握好***產黨員的感覺和定位嗎?
雖然他已經從影二十年,在那個時候,我們竟然找不出任何壹個以往的角色形象可以做參考。宋子傑?太稚嫩了吧。許文強?太酷了吧。宋丹平?太文藝了吧。程蝶衣?太偏執了吧。十二少?他……他懂什麽叫政治嗎?!何寶榮?妳妳妳,再開玩笑我跟妳急啊。……何況我們心目中的***產黨員,哪個不是濃眉大眼,國字臉,身穿簡樸的土布黃衣服,腳下蹬壹雙布鞋?把這身行頭往他身上壹套,怎麽感覺著也不是那麽回事兒。
那時候,內地的報道熱火朝天,港臺和國外的反應難免慢著半拍兒,便由大陸影迷不時第壹時間將新聞報道搬上網絡去分享。壹張定妝照,也足以令大家驚喜和討論半天。
還記得第壹次看到“靳”的模樣,是在《大眾電影》的封二彩頁。他穿著雖殘舊卻很整潔的棉袍,圍壹條長圍巾,半跪在雨地裏聆聽女主角隆起的腹部。就只這壹眼,我便已經打心眼兒裏接受了這個角色。這個人和香港明星張國榮搭不上半點兒關系,他的頭發被雨水打濕,壹縷縷掛在額上,他那布滿了胡碴的滄桑面容上寫滿了憂患與憐惜,完全是壹個有著豐富情懷和執著信念的舊時代文人。我們老壹輩的革命家,其實有很多就是這個樣子的吧?他們接受過良好的教育,有不錯的家世,為了心中的理想和信念而放棄了安定的生活,投身到革命洪流中,成為新中國的開創者和領導者。誰說***產黨員就壹定是濃眉大眼,國字臉,身穿簡樸的土布黃衣服,腳下蹬壹雙布鞋?
那時候,似乎整個夏天的平均溫度都因這部電影而有所升高,我就在這樣的炎夏裏穿街過巷,去享受關於這部電影的每壹點報道。在報攤上翻開雜誌——呀!是他的頭像,配以密密麻麻的對《紅色戀人》的采訪和報道;在書店裏看到廣告——呀! 《瘋狂英語》出了《紅色戀人》的原聲磁帶,聽說這部電影是百分之八十的英文對白;在影院門口望見海報——呀!足有三四層樓高的宣傳畫,張國榮壹張側臉占去了三分之二,需仰視才見……即使是回到家裏打開電視,也時不時可以看到中央六套電影頻道滾動播出的預告片。那是中央臺第壹次播放電影的預告片吧?我仍然記得,素袍長巾的靳提著皮箱從烈火滾滾的廢墟中走出來;我記得他站在火車頭上給學生做演說,堅定的眼神,自信的神情;我記得他發病瘋狂,抽搐著倒地;記得在大雨中,他與愛人的訣別……
“如果我不能驕傲地活著,那麽我選擇死亡。”
8月28日,《紅色戀人》在全國範圍內首映,將這股燃燒了整個夏天的紅色浪潮推向了頂點。
為配合影片在國內的宣傳造勢,壹向極少參與影片宣傳的張國榮也來到大陸,奔走於各個城市出席各種采訪和首映典禮,也登上中央電視臺參加了訪談節目。就好像《紅色戀人》塑造了壹個與大家心目中大相徑庭的***產黨形象壹樣,張國榮的數次露面也完全地推翻了他因《霸王別姬》等影片而給大陸人留下的柔美孱弱的印象:動作虎虎生風、性格爽快大氣,接受采訪時更加妙語如珠,使采訪記者們如獲至寶,也令很多以前從未有機會和他接觸的大陸媒體好評如潮。
還記得在北京的首映式上,他理所當然地成為媒體矚目的焦點,所有的人都趕著向他提問。他說:“大家不要總問我,我們劇組裏的人都很出色,妳們應該多問他們。”他介紹扮演他女兒的葉丹丹為大家朗誦了壹首詩,小丹丹看來是準備過,但是朗誦得還是不流利,許多人都笑了,他不笑,壹直看著她,用充滿鼓勵的眼神。估計下壹個問題該提問梅婷了,他悄悄將手中話筒遞給身邊的梅婷,並主動替梅婷抱過她的花束,示意梅婷準備回答。抽獎搶答的時候,主持人問壹個觀眾葉大鷹導過的三部電影是什麽,觀眾說了兩部之後卡殼,眼看著冷場,他站出來說:“我做個動作提示妳壹下好不好?”然後誇張地吸氣,呼氣……觀眾想起來了:“是《大喘氣》!”記者采訪他,問他葉大鷹為什麽找到他去演***產黨員的,他笑:“正好我當時閑著。”記者說:“大家都說這部電影演得真好。”他說:“那我要祝賀葉導演。”……
我所居住的是壹個中小型城市,因此也就沒有什麽首映式舉行,但是仍然有壹件事值得期待,那就是市內壹家電影院引進了東北地區第壹家杜比環繞立體聲音響,從而使我有幸能夠令我的耳朵和我的眼睛壹起享受壹場視聽盛宴。即使當時我的心潮完全被劇情所激蕩,但是如今回想起來,仍然記得靳與秋秋的離別場面中,大雨就仿佛在我周圍淅淅瀝瀝地下著,我仿佛是壹個在雨中無處可去的幽靈,默默地看著他與她,就此生離死別。
那壹天的電影院全部爆滿——那是只有在看《泰坦尼克號》時才得以壹見的盛況。觀眾們都很接受張國榮的***產黨領導者形象,甚至在靳給群眾們做演講的時候,報以掌聲和喝彩。屏幕外的我,望著他站在火車頭上鎮定自如,話語幽默而又那樣富有煽動性,也不禁想到,不知在那久遠的革命歷史中,有多少年輕人,是為這樣富有個人魅力和事業激情的領導者所折服,從而追隨著他們所追隨的信仰,走上這條革命的道路呢?靳的革命工作,在片中並沒有大量體現,畢竟他是壹名重病的患者,他的主要任務是療養而不是工作;但他仍然在家裏鋪上滿地的地圖,關心著革命的進展,仍然巧妙地利用美國大夫佩恩的筆,在外國的報紙上為紅軍作出正面的宣傳。無論是在敵人面前,還是在病魔面前,都毫不吝惜自己的生命:“如果我不能驕傲地活著,那麽我選擇死亡!”
就像秋秋愛上靳是順理成章壹樣,佩恩也深深地愛上秋秋這位神秘而美麗的中國姑娘。她是如此溫婉,如此多情,從事著如此危險的工作,卻又如此地心甘情願而又毫無畏懼。平心而論,佩恩是壹個很可愛的美國小夥子,但妳和我都如此明白,靳是不同的,他已經與革命融為壹體,成為秋秋的信仰和力量,這種感情甚至超越了愛與革命友誼,是發膚都恨不得能為之燃燒的壹種虔誠。所以當我們看著佩恩跪倒在雨地裏,先是被迫,後是委屈地對秋秋大喊出“我愛妳!”也只能為他發出壹聲嘆息。而他面前的靳,眼神明澄而鎮定,甚至帶著壹絲憐憫,對著那背叛了革命的叛徒,只是沈聲壹句:“妳不敢開槍。”那種嘲諷和凜然的正氣,讓秋秋的眼裏,觀眾的眼裏,都發出了崇拜和敬仰的光彩。
秋秋對靳的感情,並不是壹己私愛,骨子裏,她是壹個合格的革命者。與愛人長相廝守這種平庸的想法並不是她的最終理想,與愛人***同為了革命的勝利而攜手前進,才是她希望做到的事情。因此她不惜親手槍殺了希望能以她來釣出靳這條“大魚”的親生父親,而以懷孕之體身陷囹圄。而被保護的靳,自知生命垂危,即使秋秋僅僅是他的戰友,壹個年輕、有前途、徹底地忠於革命的戰友,也是否要比自己有價值得多?何況從秋秋留給他的信裏,他已經明白了壹直以來秋秋是怎樣深愛著他,怎樣承受著被他錯認為亡妻的無奈與痛苦……靳做了他最後能做、也是唯壹能做的壹件事:以自己壹條隨時可能會走到終點的生命,換回秋秋和她肚子裏的孩子。
大雨中的見面,是那個炎熱的夏季裏唯壹令人感到潮濕而陰冷的回憶。屏幕外的我們都已經明白他們對彼此的愛已經超越了生命,而他們,也都明白此壹別就此生死兩隔。但再多的不舍,再撕心裂肺的叫喊,終究是不能令那最後的擁抱延長多壹刻。那樣的雨天,那樣的離別,比死更冷,佩恩在獄中見到的秋秋,眼神已經完全空洞。
感謝葉大鷹導演,仁慈地舍棄了那些原來打算拍攝的老虎凳、辣椒水等對靳嚴刑拷打的場面,僅僅以染滿壹道道血跡的囚衣和被腳鐐磨傷了的雙足來暗示了靳所遭受到的壹切。那是張國榮所有電影中扮相最為殘敗的壹個造型,但卻給我的印象極為深刻,或許是因為他的表情那麽坦然,那麽放松,那麽……視死如歸。明知道眼前是壹死。既然掛念的人都已安排妥當,Death is just like returning home。壹聲槍響,他滿身的鎖鏈如他所念念不忘的飛鷹壹樣舞向天空,與此同時,壹聲啼哭劃破蒼涼的氣氛:他和她的孩子誕生了。
當佩恩帶著他們的孩子走在歡慶革命勝利的路上,他仿佛看到了在人群中歡舞著的秋秋和靳,那壹刻,他終於明白了他們之間那種真正的浪漫。他們將自己的激情融入歷史,對彼此和對事業的忠誠使他們永遠值得被銘記。
不壹樣的***產黨員
關於為什麽找張國榮扮演***產黨員靳,其實並不是如媒體所猜測是為了炒作,導演葉大鷹告訴我們:
壹開始沒想找張國榮演靳。當時想反映的是早期***產黨的形象,會說英語,有文化氣質,對物質的感覺很淡。考慮到人物的家庭背景所帶來的特質在海外華人中比較容易找到,在內地找難度比較大——咱們四十多歲的黨員,壹般都屬於壹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那種形象,糙的比較多,在文化氣質上,真正來自於內心的那種表現人格和精神方面的東西不如外面的演員來得細膩——於是就把劇本拿給香港的朋友,請他們物色。
本來考慮了尊龍,後來壹聽說尊龍的作派特別大,把我們給嚇住了。到了香港,沒想到香港電影界的許多朋友都壹致說找張國榮合適,他能演。我腦子裏壹直是他在《霸王別姬》和《風月》中的那種形象,根本沒考慮過他。後來跟張國榮見面吃飯,交談的過程中,我有種感覺,這個角色肯定是他的了。他也四十多歲了,年齡正好,不但有那種滄桑的感覺,而且,眼神裏有壹種平靜的東西,也就是說沒有當代人常流露的物質的欲念。當我把故事講給他聽的時候,他的眼神有著細微的變化,出現的對於人的關註,對情感的關註,那是用心在體會和感動,使妳壹下子就能感受到。他表面很柔美,但這些背後卻是壹種少見的堅韌。他是我見到的最好的演員。
起先好多人都擔心張國榮能不能勝任,拍完以後,大家都說:除了張國榮其他人誰還能演這個角色!張國榮自己對英語很挑剔,他在英國上過學,應該算我們這些人中英語最好的,但他壹定要做到最精確的程度。在拍他講述妻子那段長鏡頭時,張國榮先把臺詞練了以後說可以拍了,他問我:“妳要我做什麽?”我說:“反正眼淚不能流出來,但是得有。”他說:“妳放心吧。”他真是特別能演“抻得住”的那種戲,每壹個細微的感覺他都能找到。回放的時候,他說我還能演得更好。
張國榮對這個角色,有他自己的認識,他並不想演壹個大眾眼中已經定了型的“高大全”的***產黨人形象,而希望給新時代的觀眾看到壹個不同的紅色浪漫革命家。他眼中的***產黨人,要有如周恩來、鄧小平等領導人那種從容威武的風度,又要有吳宇森那樣富有理想和感染力的人格。所以由他演繹出的靳,氣質儒雅,情感細膩,不但有臨危不懼的勇氣,更有靈活敏捷的頭腦。
影片公映後,媒體對《紅色戀人》的劇情褒貶不壹,但是對於張國榮的演技,沒有人提出具體的反對意見,評論無非是質疑壹個生長於殖民地的香港明星怎麽能詮釋革命誌士,正如當年《霸王別姬》開始拍攝的時候,也有人質疑壹個性感熱辣的青春偶像級人物如何出演老北京的京劇名旦。但是著名演員張瑞芳說:“我是1938年入黨的老黨員,張國榮演的靳,我能接受。”曾在《永不消逝的電波》中演地下黨員李俠的孫道臨也說:“張國榮演的靳與我演的不壹樣,但同樣是地下黨人的形象”。這兩位老壹代“紅色演員”的評價,比很多頭腦被老革命模式的影片所訓練和熏陶出的斥責之聲來得中肯而有價值得多。
其他演員眼中的張國榮
論及《紅色戀人》的缺點,我個人倒是覺得,片中群眾演員的表現,實在可以說是壹個敗筆。無論是在聽靳演講時,還是在解放軍進城時,幾乎所有出現群眾演員的場面,都可以見到某些人完全沒有入戲的表情,有的左右顧盼,有的甚至在竊笑。這不能不說是影片制作的壹個疏忽和遺憾。
當時的群眾演員,大多來自學校,其中有些朋友也曾經寫過壹些寶貴的只言片語,回憶與張國榮壹起拍戲的時光,***同的印象是:此人謙虛,大方,活潑,愛開玩笑。靳在火車頭上演講壹節,排練的時候張國榮將“不屈不撓”讀成“不屈不饒”,被糾正後,虛心地以各種不同音調大聲朗讀:“不屈不撓!不屈不撓!”還問臺下:“這回對了吧?”在排練中途,他故意篡改臺詞,將“他們的名字叫:紅軍!”說成“他們的名字叫:鐵道遊擊隊!”引得臺下壹片歡笑。——壹個香港演員,居然知道“鐵道遊擊隊”這個典故,可見關於***產黨,他在事前做的研究實在不少。
那段戲實拍的時候,由於場面大,演員多,花費了很長時間,大家都又累又餓,群眾演員鼓噪不安,這個時候張國榮拿過喇叭發表了壹通真正的演講:“我知道大家都餓了,是不是?那讓我們再努力壹下,把這個鏡頭拍好,我們就可以去吃飯了!現在再來試壹下好不好?”大家紛紛叫好,這壹幕終於順利拍完。那壹次的拍攝使許多群眾演員都開始喜歡了他,更令人印象深刻的是片尾扭秧歌的壹場戲,在飛快地學會了扭秧歌之後,他居然,居然,居然在現場教大家跳起了芭蕾舞……
與張國榮合作的女主角梅婷,當年只有二十三歲,尚無大銀幕表演經驗,跟張國榮這樣重量級的演員演對手戲,十分緊張,經常要靠張國榮耐心引導。片中有壹個情節是靳的癲癇病發作,秋秋為喚醒他的意識,脫下他的上衣,用粗鹽粒揉搓他的脊背。結果由於梅婷情緒緊張,用力過度,竟把張國榮的脊背搓破流血,被鹽粒壹刺激,疼痛可想而知。梅婷嚇得哭了起來,在張國榮壹再安慰之下,才放松了情緒繼續拍攝。梅婷憑秋秋這個角色獲得了開羅影展最佳女主角獎,從此銀幕事業壹帆風順,張國榮也始終待她如很好的朋友,曾經請她去看自己的演唱會,請她到自己家裏吃飯,還把自己的音樂專輯精選送給她。
在片中扮演醫生佩恩的美國演員泰德·巴勃考克,對張國榮也有極為深刻的印象。日後的回憶文章中,他描述了與張國榮***處的許多細節,例如兩人的第壹次相見:
Leslie是壹身黑,穿了壹件高翻領毛衣和深色外套,優雅、成熟地坐在沙發上。我以笨拙的姿勢和微笑在房中走來走去。他的英文是非常準確的英國口音,令他顯得更為高貴和有禮貌。他慎重地詢問了壹些有關電影的問題、經驗,告訴了我他對劇本的看法,我們壹同坐下觀看了影片的片花。我就像壹個不成熟的小孩,希望令自己的兄弟對自身留下深刻印象,不斷地評論每壹件事。不久,Bob告訴我我那晚表現得極為幼稚可笑和惴惴不安,可是我卻認為自己非常輕松而且口齒伶俐,當然,最後我同意了Bob的看法。
泰德和張國榮合作的第壹場戲就是佩恩前往靳的寓所診病,撕開靳的衣服查看病情。也不知道是緊張還是沒經驗,泰德伸手在衣服上壹抓,張國榮已經覺得不對:“等等……妳以前從來沒撕過衣服嗎……”於是張國榮抓住他的手,幫他在鏡頭前放在適當的位置,告訴他不用擔心,只管大力撕扯,泰德半開玩笑地說:“那件衣服被我撕開得非常出色,我把它視作我和Leslie友誼的紀念。”
之後,我和他的助手及經理人也成為了朋友。妳會自然地發現所有在Leslie身邊的人都像他的家人壹般,他們和Leslie壹起工作了很長的壹段時間,都非常友善,也非常照顧我。……片場中,只有Leslie能同時說粵語、國語以及英語,因此他能幫助我、導演以及編劇們溝通,他亦幫了劇組很大的忙,因為他從香港帶來自己的攝影師,那位攝影師在彩排時拍下了照片以作宣傳,這絕對好過我們在拍攝完畢後極度疲累,還要留下繼續拍照……他的聲線在拍攝期間,永遠是冷靜的,但是彩排的時候,我發覺自己在酒店房間裏遇見的英國紳士Leslie,變成了壹個精力充沛的大頑童,我們壹起模仿麥當娜……
當所有工作塵埃落定,我們***享了壹個極為愉快的時光。我在派對看見他時,他剃去了為角色而留的胡子,穿著壹身優雅的衣服,就像年輕了十年。Leslie在整個派對中盡情玩樂,我們吃了很多食物和新鮮龍蝦,喝了白酒、紅酒,拍了無數照片,唱卡拉ok,不停大笑……所有人都很享受……
永遠記得
對於張國榮來說,《紅色戀人》中的***產黨員是他演藝生涯中壹個重要角色;對於中國電影來說,《紅色戀人》也是壹部具有重要意義的作品。它在《泰坦尼克號》來勢洶洶的攻勢下,仍然取得了兩千五百萬元的票房,為當年的國產影片保守住了最後壹塊陣地;其成功的原因如宣傳先行、周邊產品開發、與國際慣例接軌等舉措,也在此後得到了發揚光大,被越來越多的大制作國產片所借鑒和發揮。
而靳這個形象的成功塑造,正如葉大鷹和張國榮所料,不僅在國內影響深遠,也在國外扭轉了壹部分公眾關於***產黨員的“僵化”、“刻板”、“缺乏教育”、“不近人情”之類的負面印象,“***產黨”這個詞隨著靳的風采和張國榮本人的風采而逐漸地被他們所接受。2000年,張國榮在日本舉行“熱·情”演唱會巡回場,演出期間播放了幾部電影的剪輯片段,當《紅色戀人》的靳在銀幕上出現:“此刻,正有壹群頑強的戰士,正不屈不撓地堅持著他們的信念,他們的理想,他們的主義,他們的名字叫——”場內的日本觀眾竟然以熟練的國語齊聲和道:“——紅軍!”
2003年,在美國學習期間,我給美國朋友看了張國榮主演的幾部電影,令他最為觸動的就是《紅色戀人》:“我沒有想到過***產黨員是這樣的,以前沒有想到過這個方面,他們也是人,是有修養有抱負的人,那種燃燒的生命激情在任何壹個時代、任何壹個國家和地區都令人感動……妳們真的應該將這部電影好好宣傳,或許會令外界對於妳們的國家和妳們的黨有壹個更加全面的認識……”
2006年,香港國際電影節將《紅色戀人》作為開幕電影,向這部八年前的經典作品致敬:“《紅色戀人》在公映的當年,就震撼了整個電影圈,引發了壹系列關於‘紅色’觀念和‘革命’意識的針尖對麥芒的討論。……此劇不僅制作精良,藝術表現力強,而且情節豐富,表演出色……”女主角梅婷受邀赴港參加了電影節開幕式,只可惜影片的男主角已經不能躬逢其盛。
“A Time To Remember”,這是張國榮親自為《紅色戀人》起的英文名字。那個時代,那段時光,相信壹切曾經經歷,曾經被觸動的人們,都會記得。無論是激情,感動,永不再來的期盼,還是永難忘懷的回憶,都將深深刻在我們的心底,在每壹個驀然回首的剎那,讓我們憶起塵囂之中,曾有過壹雙雙堅定而沈穩的足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