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燈昏暗的光線漏到漆成琥珀色的實木餐桌上,邊輝也在臉上灑了壹些,讓棱角分明的臉更加幹凈無暇。略顯誇張的耳環有沒有蹭到脖子?
心裏有點驚訝,這個女孩是我認識的王桂花嗎?當然,她現在不允許我叫她桂花。她現在有壹個非常洋氣的名字克裏斯蒂娜。我盡力控制自己的情緒,但她還是註意到了我。
“快吃吧,妳幹嘛老盯著我看?”桂花,哦,不,克裏斯蒂娜順手把右手放在桌子上的高腳杯壁頂上。把酒杯放到唇邊,微微擡起頭,把酒送入口中。
克裏斯蒂娜是我上大學時的名字,但我還是習慣叫她桂花。
桂花是我小時候的玩伴。我在老家的時候,桂花是十裏八鄉的美少女。她家和我奶奶家在同壹個村——後王屯。
小時後,我住在外婆家,沒有玩伴。我整天拿著我奶奶的裙子到處閑逛。有壹天,桂花的媽媽把桂花帶到奶奶家,我和桂花也就熟了。
她不怕生,就帶我去她村的孩子經常去玩的地方。每天看到我們在壹起,那些無聊的阿姨叔叔總是拿我們開心。
“狗剩飯,桂花,妳們倆以後結婚嗎?”總有叫不出名字的阿姨來逗我們倆。別笑,我的本名是狗殘。
“好!”我和桂花總是異口同聲。
那些大人總以為小孩子什麽都不懂,把我們當玩具逗他們玩。他們哪裏知道孩子是充滿情感的?我和桂花早就是壹對了。
夏雨過後,我跑到奶奶家挖了些泥,玩桂花泥人。我們捏了很多,那是我們的寶寶,桂花是寶寶的媽媽,我是寶寶的爸爸。
後來上了中學,見面的機會越來越少。高中時,我進了家鄉當地的重點高中,桂花上了另壹所成績很差的高中。
那時候桂花已經是個亭亭玉立的姑娘了。她不僅長得好看,還特別豐滿。班裏的男生整天像公狗壹樣圍著她轉,她成了大姐姐。
高三那年,桂花和家人吵著要考藝考。以她當時的成績考個好大學應該是沒希望了。當然,這麽優秀的天賦,加上幾個月的訓練,桂花去北京某傳媒大學考藝考了。她報考了播音主持,順利通過了考試。
後來有機會和以前是藝考的老師交流。那些考官每天要看上百張臉,不管妳有沒有天賦!
桂花對自己的天賦並不挑剔,如願考上了那所大學。
我高考通過後,去了北京的壹所理工大學,讀了當時聽起來極其高端的電子商務。
雖然和桂花在同壹個城市上大學,但平時幾乎沒怎麽見過面。只是在大學的前壹兩年,寒暑假我們壹起坐火車回老家。
後來,桂花沒有和我壹起回家。她要麽坐高鐵,要麽坐飛機回去。如果想回1000多公裏外的老家,坐不起高鐵。
那時候我還在首都跑來跑去輔導中學生。我壹直不明白桂花是怎麽在飛機上支付商務艙的。
大學畢業後,桂花的父母想讓她回老家工作,但桂花堅持不回,只好留在北京。
父母通過關系給我在老家水利局找了份工作,也是國家公務員。
在那個不痛不癢的崗位上幹了兩年,實在受不了女同事整天八卦別人老公,上班刷淘寶的日子。
我咬咬牙,決定告別這渾渾噩噩的壹天。那天下班回家,壹進門就對爸媽大喊:我要去北京。
經過三天的勸說,我父母知道我決心已定。它將不再停止。
臨行前,我媽反復嘮叨我:“到了北京記得聯系桂花。她在北京呆了幾年,妳去村裏可以照顧村民。”
壹個人來北京,就成了北漂的壹員。那兩年北京瘋了,北京人都在說創業創新。
國茂地鐵站的阿姨能給她講清楚壹套O2O煎餅果子配送系統。
在那個階段,我進入了壹家快速成長的手機應用評測公司。老板多年碼農出身,至今租住在回龍觀。不知道下壹個馬花藤什麽時候會出現在這個碼農聚集地。
在北京工作了近壹年,桂花得知我在北京。讓我找到她。
那天我很早就下班了,去了桂花工作的公司。接待員輕聲問道:“先生,您找誰?”
“王桂花。”我脫口而出。
桂花帶我去了望京的這家西餐廳。壹路上想說點什麽,又不想說什麽。走到餐廳門口時,對我說:“別老叫我桂花。我沒有英文名嗎?”我上大學時妳給我的。"
我很快改變了主意。克裏斯蒂娜給我講了許多她這些年的經歷。我還是有點不習慣叫她克裏斯蒂娜,盡管我幫她取了名字。
當時在北京的壹些社交圈裏,人們喜歡給對方起壹個英文名。桂花讓我幫她想壹個。Selina,Anna,Brenda,Catrina,Louisanna,我脫口而出壹對名字。最後,桂花決定叫它克裏斯蒂娜。
北京這樣的國際大都市怎麽可能沒有自己的英文名?畢竟連三裏屯酒吧的服務員哥們都是保羅,托尼,安迪安迪的。不知道北京東三環的寫字樓裏有幾個克裏斯蒂娜。我怕很多女生在餐廳叫桂花克裏斯蒂娜就會把目光轉向我們這壹桌。
在餐廳裏,克麗緹娜給我講了她這些年在北京的經歷,讓我相信克裏斯蒂娜真的不是桂花。
這些年交過的男朋友,都是我手忙腳亂。有拿著幾套回遷房的北京本地人,有金融界的外國兄弟,有來自英美的高加索人。
最近男朋友是個外地小夥,做房產中介。我問克裏斯蒂娜為什麽分手,克裏斯蒂娜的回答讓我們有點不知如何回應。
“那個臭屌絲,去年聖誕節我讓他給我紅包,然後我還給他,他就是不要。我就想發個朋友圈!”
原來,逢年過節,克裏斯蒂娜姐妹圈裏經常壹起自拍的閨蜜們會發出九張微信轉賬截圖,金額壹般是520,521,1314什麽的。作文壹般是這樣的:“謝謝妳,王老師,祝妳事業有成!”;感謝某人的長期關心,我們在新的壹年裏都應該很棒!(表情?,還是?)"
然而,克裏斯蒂娜的男朋友就是不給她發紅包。結果那天克裏斯蒂娜的姐妹們全是微信轉賬的截圖,而她的朋友圈卻冷清,似乎被淹沒了。
“這樣的男朋友要他幹什麽!”用姐妹們的話說,就這樣,我果斷分手了。
現在克裏斯蒂娜是公司副總裁助理,吐槽老板是必然的。聽她說到十壹點。在我們離開之前,快到餐館打烊的時間了。
因為平時工作忙,沒有閑暇見面,所以克裏斯蒂娜會偶爾約我出去喝壹杯。
有壹天,克裏斯蒂娜約我去三元橋的壹家主題酒吧。她和姐妹們早就不去三裏屯了。在他們的心目中,似乎三裏屯已經成了周圍女孩釣凱子的地方。當然,在他們眼裏只是被迫從外地低走的後海,是去不了的。
這家酒吧是地中海式的,很多白人黑人哥們經常來這裏。對他們來說,這裏就是天堂,壹周內可以帶7個不同的女孩回家過夜。
克裏斯蒂娜點了壹杯“火之女神”。等酒保的時候,她低頭玩手機。她有沒有擡頭看酒保,給酒保拍幾張照片?酒調好後,克裏斯蒂娜並不急著上菜。她反復問我怎麽把玻璃放好,不停地調整玻璃墻上檸檬片的角度。
滿意之後,我就開始選濾鏡了,盡管我要為她拿著手機。我看到紅色的iPhone 7 Plus閃了兩下。克裏斯蒂娜壹只手拿起玻璃,另壹只手翻著手機相冊。也許選擇今晚要發的照片。
大約十點鐘,幾個白人男孩進來坐在我們旁邊。仔細看看,我認識其中壹個,經常去我們公司樓下的健身房。我見過他很多次,所以就熟了。我象征性地問候了他。我不知道他從哪裏學來的誇張的問候方式。他打了我的手臂。
“喲,夥計,怎麽了?”他壹直以為我喜歡這種問候方式。
但他既不是美國人也不是英國人。他來自東歐的壹個小國羅馬尼亞。說英語時口音很重。在健身房和我說話的框架基本上是:
“喲,夥計,上個周末,我找了壹個中國女孩,我幹了她。妳們中國人真了不起!”
中國騙槍的白人太多了。壹般我只是禮貌的笑笑。中國女孩也容易受騙。他們總是認為這些外國人英語都很好。他們開始交朋友和練習口語,然後他們開始練習口語。
看到我懶得理他,這個羅馬尼亞小夥就和同伴去喝酒了。
克裏斯蒂娜看到我認識這個白人,就想和他合影。讓我和他談談。我真的不想和那個小白哥說話,就沒去。克裏斯蒂娜拿著手機走到弟弟面前,
“妳好,嗯,照片,跟我?”克裏斯蒂娜用我們家鄉口音的英語和他打招呼,還可以提高me的聲調,表示這些英語單詞構成疑問句。
小哥哥欣然同意,拿著各種剪刀和克裏斯蒂娜自拍。
回家後,我習慣性地刷了刷朋友圈。
“新朋友總是不期而遇”,克裏斯蒂娜壹個小時前的朋友圈,配有三張和小哥的自拍,以及她撥弄了半個小時拍下的壹杯雞尾酒。
平時周末有空就自己開發牛排,現在是高手了。克裏斯蒂娜知道後,壹直吵著要牛排,沒辦法,只好請她嘗嘗我做的菜。
我拿出了藏了幾個月的那瓶赤霞珠葡萄酒。半年前公司負責人去法國玩,看到我當月表現比較好,就給我帶了壹瓶赤霞珠。
平時不忍心喝。每次拿出來都只喝壹小杯。在我拿到酒瓶之前,克裏斯蒂娜搶在我之前,伸手夠到了她杯子的壹大半,以至於高腳杯的剩余容量根本無法晃動杯子。壹點劇烈的晃動就會灑出我心愛的赤霞珠。
我還沒來得及提醒她,克裏斯蒂娜已經拿起杯壁吞了下去。
“哎呀,怎麽這麽苦!”克裏斯蒂娜壹只手捂住嘴,似乎要吐了,另壹只手去拿紙巾。
“這瓶酒不夠陳年,單寧重。不要壹下子喝這麽多,否則妳的嘴裏會充滿苦澀的感覺。喝壹口感受壹下,在飽滿中其實有點順口。”
我耐心地給她解釋。
“桂花,妳喝完就別上來了,妳會抓著酒杯的。輕輕握住杯腳就好,不然手的溫度會影響酒的口感。妳今天喝完我的兩杯就走。妳家的窄口杯是用來喝香檳的,不是紅酒。”
克裏斯蒂娜盯著我。
“啊,喝壹杯好麻煩啊!”
送走她後,我躺在床上,又看了看手機。不出所料,半小時前克裏斯蒂娜又是壹條朋友圈:
“今天從朋友那裏聽到了很多關於紅酒的知識。妳開心嗎?感謝老朋友!”這張照片是我的壹瓶被她喝掉壹半的赤霞珠。
事實上,克裏斯蒂娜的愛好不僅是品酒,還有咖啡。嗯,我對星巴克情有獨鐘,而不是咖啡,因為像Christina這樣的姐妹夢想著有壹天成為像Anne Hathaway壹樣的高端寫字樓裏的普拉達女王。
在這種情況下,妳怎麽能像那些低逼格的人壹樣,早上上班路上抱著壹塑料袋雞蛋灌餅或者山東雜糧煎餅呢?
穿普拉達的女王們的早餐標準必須是牛皮紙包裝袋的百吉餅和無糖美式杯,鑰匙杯必須有星巴克的標誌。
進辦公樓,咖啡壹定不能帶,壹定要帶。當高跟鞋有節奏地踩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時,咖啡是不能灑出來的,否則就會顯出都市麗人應有的風采。
當然,作為壹個現代女性,她必須獨立,精致,有能力,還時不時的拋出壹句“要男人有什麽用”。克裏斯蒂娜沒有男朋友的時候壹定是個優秀的女人。因為她的朋友圈是這樣的:女人就應該這麽精致,獨立的女人最性感,古馳是女人最好的春藥,等等。
原來他們很喜歡的壹個主播被屏蔽了。平時,我對他們壹有空就看直播的習慣感到不解。不就是壹個女生在撒嬌喊感謝嗎?至於每天盯幾個小時?
他們告訴我,這個主播克裏斯蒂娜不是壹般的主播,她絕對性感。她不僅身材火辣,直播也從不加濾鏡,素顏上鏡。不過讓粉絲打呼嚕的是,主播會時不時重口味直播,而不僅僅是脫衣舞。
他們壹邊說,壹邊找出了之前主播錄制的視頻給我看。打開視頻的那壹瞬間,我的下巴掉在了地上。
這不是桂花嗎!王桂花壹絲不掛地坐在我對面,隔著壹個電腦屏幕。我最後壹次看到她裸體是我們小時候在家鄉河邊抓泥鰍的時候。
我問同事,為什麽這種直播直到今天還沒有被屏蔽。
原來他們的主播為了增加粉絲量,會想盡各種招數吸引眼球。前幾天網上的“黃鱔門”事件就是冰山壹角。壹位女主播在直播過程中,把壹條鰻魚塞進了自己的下體。
同事說主播克裏斯蒂娜用泥鰍代替鰻魚。我已經驚呆在那裏了。
幾天後,克麗緹娜請我吃飯。她告訴我她要去上海,辭去北京的工作。我以後會還我借的錢。我沒提直播號被封了。兩人說了些無關痛癢的話,交換了寶物,各自回了家。
三天後,克裏斯蒂娜給我發了壹條關於上海的微信息。其實兩個小時前,我就看到了她的朋友圈虹橋機場的定位。
晚上加班的時候,同事又爆了。他們發現了自己主播女神克麗緹娜的裸體視頻,是從某寶網貸群泄露出來的。
不僅是克裏斯蒂娜,還有很多其他女生的裸照。他們說他們的裸照是發給這家網貸公司的。如果三個月內還不上本息,他們的照片就會被傳到網上。
第二天看了推送新聞,壹切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