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匪常用的黑話有哪些?
(1)土匪黑話暗語的基本形式和淵源關系 在全國各地的土匪中,黑話暗語如影從人般地存在著,且發揮獨特的效力。土匪的黑話暗語大體有五種表現形式:壹是在方言的基礎上滲入土匪特需的含義;二是吸取、借鑒了秘密會社的黑話暗語;三是從特定事物中衍生出壹種特殊語言;四是因忌諱某種東西而尋找的替代詞匯;五是從土匪的行為嗜好中演繹出來的某些語言。五種情形,以前兩種為主。 追溯源流,黑話暗語的出現,與秘密會社在清末民初受到官府嚴格限制、取締有關。為構建擴大組織,發展力量,適應險惡的外部環境,秘密會社創造和完善了壹整套黑話暗語。這對加強其內部團結,保守機密,識別敵友起了重要作用。土匪這個暴力團夥對黑話感興趣,就是基於黑話所具有的那些功能。如由廣西的遊勇,四川的袍哥脫胎轉化的匪夥所使用的黑話,更是師承於秘密會社。 固然,土匪的黑話暗語有加強內部聚合力和戒備的作用,但這對土匪間的交流,以及對外界事物的了解和接受則不利,因而加劇了土匪團夥本來就封閉、保守、落後的程度。另外,黑話暗語雖然彌補了土匪欠缺文化,發揮著書面交流的作用,但這又無形地加劇了土匪本來就匱乏的對文化的無知程度。 (2)黑話暗語在土匪生活中的作用 入夥為匪者,熟練地掌握、運用黑話暗語是至關重要的,不然他就不能適應土匪生活,而且還有被當作危險分子對待的可能。土匪黑話的地方性、方言性和特定性色彩,使為數眾多的匪夥的黑話紛繁雜亂而難於掌握。何西亞對此作了專門研究,曾列出134組土匪的黑話,但這並不是全貌,實際上,全國各地土匪的黑話暗語遠不止何西亞組合的那些內容。 黑話暗語在各地土匪的表現形式和內容各異。土匪的黑話大體分為吃穿戴、結交聯絡、姓氏、人體器官、物品、動物、壹般用語、方言等大類。 首先,我們看,土匪的名稱、組織結構、活動情況是怎樣在土匪的黑話暗語中表現的。在東北,匪夥名稱為“綹”、拉匪為“起局”,匪夥之間合股結盟為“碰窯”、“勾通”;匪首稱“當家的”、“掌櫃的”、“總攬把”,首領之下的四梁八柱等中層匪首,有內四梁、外四梁之分。內四梁中帶兵打仗者叫“炮頭”,掌軍需後勤的稱“糧臺”,軍師為“搬舵”,負責內部安全者叫“水香”;外四梁中負責看守人票的謂“秧子房管事”,司聯絡者為“花舌子”,負責警戒偵察的稱“稽查”或“插千”,文書稱“字匠”。 豫省等中原之匪叫匪夥為“桿”,當匪為“登架子”、“ NFDFC 匠”、“響馬”、“刀客”。匪夥合股叫“碰桿”,匪首稱謂有“總架桿”、“架桿”等,下面的小頭目通稱“桿頭”,看管人票者謂“葉子閻王”。在四川等地,稱上山落草者為“歪人”、“棒客”、“棒老二”、“刀客”;匪夥依據規模大小有“邊棚”、“哨棚”、“總棚”之分,匪首亦有“天王”、“大王”、“老搖”、“舵爺”、“大哥”之分。匪首之下的分工,與中原河南等地相仿,不像東北胡匪那樣細密明確,而相當粗泛,且隨意性大。在雲南、江浙地區,匪夥組織、頭領的稱謂多沿用四川等地的土匪的叫法,個別地方對當匪則有自己特異的稱謂,如滇西稱當匪為“爬龍背”,浙南則謂“綠殼”。但這並不普遍。除此之外,四川、河南、山東、福建等地之匪有不少匪隊拋開黑話暗語對匪組織、名稱以及頭領的代稱,直接采用軍隊的職銜、編制、名稱,自封為什麽大隊長、支隊長、縱隊長,營長、團長、旅長、師長,其內部結構也沿襲軍隊建制。因此,黑話暗語在這些匪隊稍顯淡薄。 土匪團夥組織、序列、建制的軍事化傾向,說明土匪由單純的土匪向兵匪的轉化已成壹種趨勢。通過對東北、中原、四川等地土匪黑話暗語的了解,可看出:1.匪夥都奉行封建的家長式統治,帶有極濃的宗法觀念的色彩。2.東北胡匪分工細密,但權力相對分散,壹綹匪夥的實際權力往往被“炮頭”把持,“當家的”、“掌櫃的”權力受到或明或暗的挑戰。因此,壹支匪綹分裂、鬧獨立,另成山頭的情況時有發生。3.胡匪收編成軍意識相較於河南、四川等地之匪,顯得差壹些,特別是在匪夥初起時。4.各地匪夥突破山頭、封閉局限,由小股“碰窯”、“碰桿”、“合棚”集大股的結盟現象呈上揚勢頭。 第二,土匪在搶劫活動中的壹套黑話暗語。四川土匪在行動時,不得直呼其名,而以“老大”、“老二”、“夥計”相稱;叫槍為“通”,開槍為“生沖子”,出發叫“搖線子”,交火為“掛溜子”,撤退謂“吆舵子”,打得贏叫“吃得梭”,沖門翻墻叫“沖圍子”,燒房稱“ NFEA1 窯子”,殺人叫“毛”,砍頭謂“拿梁子”,割舌叫“短利子”,挖眼叫“吹燈籠”,捆人叫“紮膀子”,打屁股為“撣坐墩”,吊羊索錢為“巴貼子”,打劫過路行商為“撣鞭子”、“宰根子”,劫船叫“打歪子”,運贓物叫“起貨”,私吞贓物叫“掐股子”等等。 河南等地土匪行動的黑話詞匯雖與四川有異,但相似之處明顯。在那裏,槍叫“胳膊”、機槍叫“噴筒”,子彈稱“白米”,聯絡叫“采盤子”,道路叫“條子”,劫路稱“輦條子”,快走叫“拉地硬些”,船為“漂子”,軍隊稱“冷子”,團防叫“冷馬”,城鎮叫“圍子”,綁人票叫“拉票子”,殺人票稱“撕票”等等。 山東土匪行動時,也有壹套完整的黑話暗語,如官兵為“仔子”,向導叫“帶線的”,所綁之客叫“肉票”,探路者為“趨線的”,報信人為“遞線眼的”,外人叫“勾子”;打仗為“掛焦殼”,接火為“上場了”,死稱“就土”,打死人叫“砸了”,偷襲叫“摸”,逃跑為“出水”,撤退謂“下場了”,走路叫“上線”,出發叫“開著了”;信號槍為“叫槍”,快槍為“焦殼”,土炮稱“灰筒子”;匕首叫“喝血虎”、“清子”,紅櫻槍叫“硬針子”;指路叫“引線”,滑倒叫“跟進”,官兵急攻叫“風高了”,情況不好叫“風緊”,成員死叫“滑了”,燒房子叫“紅窯子”,鉆山洞稱“叠鋼窯”等等。 在東北,槍叫“噴子”、“旗子”、“雞脖子”,子彈叫“柴禾”,刀為“青子”,殺為“插”,配合行動叫“上托”;盜牲口稱“吃毛疆”,盜墓謂“吃臭”;綁票稱“接財神”;縣城稱“圍子”,農村叫“雞毛店”;走路叫“滑”,休息叫“押白”,偵察稱“拉線”,打仗為“開克”,打傷稱“踢筋”,官兵稱“水”,巡警叫“狗子”,兵稱“跳子”;劫路叫“別梁子”,出發叫“上道”,集合稱“碼頭”;出事了叫“窯變”,報信叫“放籠”,燒房子叫“放亮子”,捆人叫“碼上他”,解散稱“越邊”,散夥稱“脫下”;殺了他叫“插了他”,揭發報官叫“舉了”,被抓住叫“撣腳子”,逃出來為“扯出來”,多次被抓叫“底子潮”,抓俘虜叫“揀蘑菇”,割耳朵叫“抹尖子”,歇歇叫“拐拐”,全村燒光叫“推大溝”,等等。 第三、土匪賦予自然物、動物的黑話暗語。由於此類黑話內容不如行動時黑話事關重大,各地匪夥的黑話比較壹致,因此就不分地區敘述。豬叫“黑毛子”,馬“瘋子”,騾“高腳子”,驢“條子”,狗“皮子”,虎“攔路子”,狼“柴禾子”,蠶“抽絲子”,牛“尖角子”,魚“頂水兒”,熊“倉子”;鵝“長脖子”,鴨“扁嘴”,羊“山頭子”,兔“草溜子”,貓“窟子”,風“輪得急”,太陽“紅光子”,月亮“爐子”,星“定盤予”,天陰“插蓬了”,起霧“掛帳了”,退霧“清明了”,天黑“老光子墜了”,下雨“擺啦”,下雪“飄花子”,刮風“走溜子”;東“倒”,南“陽”,西“切”,北“裂”,山“架子”,上山“登架子”等等。 第四,日常生活用語中的土匪黑話。在河南:錢為“高鞭子”,黃金叫“麥色兒”,白銀稱“老鐵”,吃飯叫“填瓤子”,碗叫“瓢子”,筷為“挑蔑”,·饃叫“芯子”,煙卷叫“草卷”,鴉片稱“薰子”,鞋叫“墊子”,襪叫“臭筒”,月餅叫“啃輪子”,粉條叫“幹枝子”,雞蛋稱“滾子”,長衫叫“大頁”,衣服叫“頁子”,睡覺叫“死了”,雨傘謂“開花子”,戒指叫“韭菜葉”。在山東:酒叫“火山子”,油餅為“富烙子”,面稱“灰子”,煎餅“攤張子”,饅頭叫“火煊子”,碗叫“窯貨”,鍋稱“溫水子”,磨叫“推圈子”,扁擔叫“擔尖子”,筷子叫“對雙”,菜刀為“大片”,飯桌稱“平面”,梯子為“花桿子”,勺子為“舀子”,鎖為“圪塔”,鞋子叫“踩殼”,褲子為“叉擋”,飯為“泉子”,茶叫“清泉子”,評理叫“講方頭”,睡覺為“叠了”,閑話叫“二話”。東北:睡覺為“脫條”,錢財為“項”,飲酒叫“板山”,帽子叫“頂天”,吃飯稱“啃富”,餃子稱“漂洋子”,餅為“翻張子”,小米飯叫“星星散”,喝水叫“富海”,粳米飯叫“珍珠散”,吃鴉片煙為“啃海草”,等等。四川等地的土匪也有壹套類似的黑話暗語。 各地土匪的黑話暗語還很多,這裏就不壹壹介紹了。值得壹提的是,土匪的黑話暗語在勾通聯系後,能使素不相識的匪夥產生壹種親密感,彼此都有壹種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的體驗。這就是說,勾通黑話的雙方適才那種隔膜、戒備、敵視的狀態便為壹種溫和、友善、爽朗熱烈的氛圍所取代。 (3)土匪怎樣連貫性地說黑話。 下面我們以四川土匪為例,來看土匪是怎樣聯貫壹氣地說黑話的。1923年,嘯聚川滇黔邊6縣的陳雲武、郭建章、牟榮華2千余股匪攻陷川南重鎮瀘州城,陳雲武自封城防司令兼永寧道尹,壹時,瀘州城烏煙 NFEA2 氣,鬧劇叠出。在就任為“道尹”那天,陳雲武(自稱老煙)為張揚體面,大擺酒席,宴請城內各機關法團、闊老士紳,為己捧場張目。陳雲武還發表了壹篇假裝斯文的充滿土匪黑話的就職演說。 “在下陳雲武,就請列位將就喝‘黃湯’(水酒)、捧‘蓮花’(杯盞),‘拈溜溜(肉片)、‘造粉子’(吃便飯),我老煙是識相的。擡頭有玉帝皇天,埋頭有土地老倌,在下給列位丟個‘拐子’(敬禮),燒香點燭,朝貢進茶,圖個官員們、紳糧們‘舉住’(支持)喲!” 陳雲武既然自命道尹大官,當然要做出壹點大官的架勢。為在瀘州城穩住陣腳,坐穩道尹交椅,他對匪夥訓話道:“哥兒壹桿子張耳閉嘴,妳我前有緣後有故,落在壹窩‘草邊’(哨棚),現時我等過了‘灰溝’(翻山越嶺),進了‘廣圈’(大城市),莫比壹般‘生毛子’(鄉巴佬)。哥兒壹桿子千萬要‘整住’(聽招呼),‘擺擺渡’、‘過了河’(進城當了官),要給老煙留‘粉殼殼’(面子),二天再莫打“門神”(越墻打門),再莫‘牽票子’(綁票拉肥),再莫‘ NFEA1 窯子’(燒房子),再莫‘拿梁子’(砍人頭)。誰若“醒二活三”(亂搞不聽招呼),我老煙‘認得圓的認不得扁的’(對事不對人),老子不‘毛’妳是‘蝦’的(不殺妳不算人)。”可見,黑話暗語真是浸透著土匪生活的各個層面。分明是嗜殺成性的響馬大盜,但又要給自封的官兒裝點門面,擺出治亂親民,束眾威嚴的派頭來。陳雲武的“道尹”大官沒做幾天,他的匪夥也沒把他的話當聖旨,壹下子改變土匪習氣不劫不搶不殺人了。因而,瀘州城這堂堂道尹府治地,變成土匪淵藪,真是奇聞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