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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子姓潘,老潘是他的父親。
老潘的朋友都這麽隨便的叫他“老潘老潘”。良子第壹次聽到有人這麽叫她時,覺得很有趣。
老潘在化工廠上班,燒鍋爐,每天騎著他的黑色永久自行車上下班。老潘很愛惜自己的自行車,每個周末都會把它擦得幹幹凈凈。良子第壹次叫“老潘”的時候,老潘正蹲在院子裏清洗他的永久自行車。良子突然對著他的背影喊道:“老潘!”
老潘全神貫註地洗車,沒有防備兒子突然打來電話。他嚇了壹跳,絆了壹跤,差點摔倒在地。他不知道是他兒子在惡作劇,但他認為是他的壹個朋友。回頭壹看,只見良子站在那裏沖他微笑。老潘生氣地把手中的清潔布扔向良子:“小兔子,妳真沒禮貌,別以為我會打妳。”良子咯咯地笑起來,躲開扔向她的布,跳起來喊道:“老潘!老潘!”然後在老潘起床前逃得無影無蹤。
那是在良子很小的時候。
良子小學五年級的時候,老潘下崗了。以前在化工廠燒鍋爐的時候,老潘煙癮很大。因為鍋爐房是個危險的地方,所以嚴禁吸煙。老潘只好把煙塞在耳朵裏。等他上癮了,就拿下來放到鼻子底下聞。下班後,剛壹出廠,老潘就迫不及待地掏出打火機,點燃夾在耳後的香煙,抽了壹口,然後騎著自行車高高興興地回家抽煙。當時良子覺得老潘抽煙的時候特別帥,特別有男人味。
下崗後,老潘抽煙更兇了,整天在家抽煙,幾乎壹天兩包。良子每天放學回家,開門前都會聞到壹股濃濃的煙味。壹開門,房間裏煙霧繚繞,老潘正在沙發上睡覺。煙灰缸裏堆滿了小山壹樣的煙頭和厚厚的煙灰。
下班的老潘,脾氣變得很不好,動不動就罵人,還和良子的媽媽吵架。良子受不了。終於,在良子五年級學期結束的時候,她媽媽走了,再也沒有回來。
良子覺得從那以後,老潘變了,變得有些頹廢。蓬亂的胡須,像秋草遮天蔽日般蓬亂的頭發,還有淩亂的眼睛。我不知道那種精神以前去了哪裏。
那時候,照顧這對父子的是良子的奶奶。良子的奶奶住在城外,離良子家很遠,從奶奶家到良子家坐公交車要壹個小時。良子的奶奶每天都帶著蹦蹦跳跳的小腳丫來良子家做飯,洗衣服,打掃屋子。奶奶看到老潘頹廢的樣子,嘆了口氣,抹了把眼淚。我不知道她勸了他多少次,但是沒有用。直到有壹天,奶奶不知怎麽壹直沒來,良子餓了就去廚房做了壹碗面。
我還沒來得及吃壹口,良子的爺爺突然進來了。他拄著拐杖來了,良子的爺爺生氣地踹門。他壹進屋,就看見老潘睡在沙發的壹角。他舉起拐杖,沒頭沒腦地打了老潘壹下,同時咒罵道:“畜生,敗家子,看妳像只熊,還有點人性!”
良子等了壹會兒看著老潘,拄著爺爺的拐杖跳起來,躲著跑著,很尷尬。老潘壹路跑到房間,關上門。爺爺還在門外罵罵咧咧。良子在罵聲中明白,奶奶是因為勞累過度,在去良子家的路上暈倒的。
老潘直到爺爺走了才出來。
事實證明,爺爺的毆打是有效的,沒多久,老潘就恢復了元氣。有時候,壹個人的精神狀態可以從外表看出來。對於消極的人來說,什麽都不重要,所以他們會衣冠不整,邋遢不堪。只有對生活持積極態度的人才會註意自己的外表。老潘被打後不久的壹天,良子發現老潘把胡子和頭發都剃了,腦袋光禿禿的,像個黃瓜瓢。良子知道老潘回來了。
老潘開始四處找工作,尋找自己的出路。到處碰壁後,他推著滑板車,賣水果。在賣水果之前,老潘也賣過襪子、烤鴨,甚至做過黃牛,倒賣過火車票。良子看見老潘賣襪子,就在菜市場門口。
離良子家不遠,有個菜市場,裏面賣菜,外面賣各種生活用品。這裏擠滿了小商販和小販,賣的東西從電器家具、各種廉價劣質的衣服到打火機、針、針,應有盡有。賣家大多是頭發花白的中年婦女和老太太。
良子每天去學校都會經過那個蔬菜市場。良子看到老潘在裏面縮成壹團,站在襪子的山上,像身邊的那些女人壹樣大聲喊叫。老潘賣厚羊毛襪。良子註意到老潘腳上也穿了壹雙紅色的厚毛襪。大個子老潘站在壹堆花花綠綠的襪子裏,顯得那麽滑稽可笑。良子低下頭,匆匆走了過去。從那以後,良子每天上學都要避開菜市場,寧願走很遠的路。但是因為競爭激烈,生意不好,老潘的襪子生意很快就關門了。
後來老潘又賣烤鴨,每天推著小車。車上放了壹個玻璃櫃,方形的,開了壹排窗戶,像壹個透明的小房子,倒掛著壹排鐵鉤子。在老潘賣烤鴨的日子裏,良子家的飯桌上有鴨頭、鴨底或者吃剩的烤鴨肉。吃的好翻胃,甚至感覺渾身都是鴨毛,以至於久了壹聞到烤鴨的味道就想吐。幸運的是,亮子烤鴨最終以冷清的烤鴨生意草草收場。而老潘倒賣火車票的“工作”也在掃黃打非的嚴打下悲慘收場。
良子擔心這壹系列的失敗會打擊老潘的信心。他沒想到的是,老潘比他想象的還要堅強。沒過多久,老潘不知從哪裏弄來壹輛平板車,修修補補了壹會兒,把自己的永久自行車改裝了壹下,最後改裝成了手推車。老潘最佩服良子的是這壹點:小時候,良子玩的玩具,陀螺儀、箍桿、彈弓,都是老潘做的。雖然其他朋友也有彈弓和陀螺儀,但是和良子的差遠了,這是良子最驕傲的事情。
就這樣,老潘開始了他的賣水果生涯。
每天早上,天亮了,良子還在睡覺的時候,就聽到門哢嚓壹聲,良子知道老潘推著他的流動水果攤出了門。從此,良子的家裏就彌漫著水果的香味。比起烤鴨的味道,良子更喜歡水果的香味。
老潘做水果生意壹周後良子就被打了。
那天正好是良子的15生日。放學後,魎呼和他最好的朋友強子壹起回家了。因為今天是良子的生日,所以他把強子帶回家了。到家的時候,老潘還沒回來。老潘總是在別人家吃飯的時候進來。在家裏,沒有東西吃,這讓良子有些失望。良子在家裏搜查,發現廚房裏有壹堆西瓜。現在是秋天,西瓜非常稀少。良子知道是老潘囤的貨。老潘曾經告訴良子,過壹段時間,他要靠賣這些西瓜發財。老潘說這些話的時候很開心,他對自己的決定很自豪。
在吃西瓜之前,良子真的很猶豫要不要吃。但是他認為今天是他的生日。什麽是小西瓜?所以他還是抱著兩個西瓜,和強子壹個壹個的坐在客廳裏吃飯。秋天的西瓜很甜,有壹種特殊的味道。良子和強子吃得很開心。
正吃得開心,老潘突然進來了。
事後,良子想起那天老潘的臉色很差,臉很長,像個苦瓜。但是後來壹系列的場景讓他忽略了這個細節。老潘開門進來,看到房間裏的西瓜皮、西瓜籽和兩個正埋頭吃西瓜的孩子,嚇了壹跳。良子他們看到老潘進來,都驚呆了,手裏拿著西瓜,茫然地看著老潘。三個人都站在那裏。強子和良子都註意到,當時老潘的臉被塗成了黑色。
強子友好地叫了壹聲“潘叔叔”,就溜走了。良子突然覺得很丟臉。
老潘壹言不發,沈著臉走進房間。誰知,壹不留神,沒註意到腳下的西瓜皮,踩到了。隨著壹刺,老潘在壹塊西瓜皮上滑了出去,然後和客廳的桌子來了個親密接觸。壹個響亮的吻過後,桌上的暖瓶和杯子也主動行動起來,壹個個像醉漢壹樣,搖了幾下頭,然後壹個個倒了下去。等良子來救已經來不及了,我只能看著他們做垂直運動然後砰的壹聲砸在地上,砸成碎片。眨眼間,地上壹片狼藉,到處都是閃亮的玻璃碎片。老潘自己倒在了地上,良子記得老潘整個臉都皺得像壹朵幹枯的菊花。
良子嚇得臉色發白,睜大了眼睛看著老潘。
老潘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突然,他抓起地上半個沒吃的西瓜,往地上壹摔,壹邊咒罵:“我叫妳吃,我叫妳吃!”
西瓜摔了壹跤,摔在地上,仿佛帶著崩潰的笑聲,笑成無數碎片。紅色的西瓜汁流了壹地,像血壹樣。
良子不知道老潘為什麽突然發脾氣。他只覺得壹肚子委屈在那壹刻爆發了:“妳不是剛吃了個西瓜嗎?”值得嗎?妳懂錢,妳懂錢!"
老潘看著大吵大鬧的兒子,突然擡手打了良子壹耳光。
耳光,兩個人都站在那裏。整整壹分鐘,在這壹分鐘裏,世界突然變得如此安靜,妳甚至可以聽到阿丘·陳在外面的樹上唱歌。
然後良子傷心地嚎啕大哭:“妳打我!妳打我!妳會後悔的!”
良子跑了出去,砰的壹聲關上了門後悲傷的世界。
離家出走的良子,只是壹直在路上走,沒有目的,沒有方向。街道兩旁的路燈依次亮起來,各種霓虹燈亮起來。當良子的臉映出不完整霓虹燈的影子時,他意識到自己在流淚。他覺得自己壹文不值,但眼淚還是不爭氣地刷下來,流過浮腫的臉時隱隱作痛。
他在心裏暗暗發誓,從此再也不回那個家了。他恨所有人,那個他曾經稱之為父親的人的自私和暴力,他母親的不負責任,讓他壹個人呆著。最後,他悲哀地發現自己無家可歸。
良子在街上漫無目的地徘徊了壹會兒,終於想起了年邁的祖母。他發現只有她的家才是他最後也是唯壹的目的地。良子擦了擦眼淚,向奶奶家的方向走去。良子出來的時候身上沒帶錢,就壹只腳走到奶奶家。
倔強的良子走到奶奶家的時候已經快8點了。從小到大,良子從來沒有走過這麽長的路。他的腳腫得像兩個饅頭。奶奶幫他去拿泡腳水,看到良子腳上的壹行水泡,眼淚就流了下來,不停地說:“作惡,作惡。”
良子後來才知道那天老潘的脾氣為什麽那麽差。原來,老潘的流動水果攤並沒有在相關部門登記註冊。老潘是個無照商販,當天連車和東西都被城管扣了。
爺爺告訴他。爺爺也說:“他做爸爸做媽媽都不容易。”良子不知道為什麽總是幫爺爺說話,替爺爺說話。良子雖然什麽也沒說,但眼裏卻閃著淚花。
最後,良子回到了家。
良子回家的那壹天,老潘顯得非常驚訝和詫異。他激動地搓著手說:“我就知道妳會回來的。”
良子盯著老潘。
回家後,良子不再輕易和老潘說話,也不給父親打電話。似乎這兩個字已經被那壹巴掌打破,從良子的字典裏消失了。
那個暑假,良子開始喜歡找各種毛病,故意挑釁對方。每次看到老潘生氣的樣子,心裏總覺得有點高興。
良子覺得他和老潘的關系開始緊張起來,過去親密無間的日子壹去不復返了,再也沒有了。他開始和老潘糾結。這場鬥爭雖然無聲無息,但比真刀真槍還要硝煙彌漫。
壹個周壹的早上放學後,良子收拾好書包,準備去上學。老潘坐在桌邊喝著粥,吃著桌上的壹盤鹹菜和鹹菜。他難得在家。良子走到他面前,伸手說:“我今天要交學費。”然後從妳嘴裏引用壹個數字。
老潘把壹雙筷子和黃瓜放了進去,使勁嚼著,含糊地說:“怎麽又要交學費了?”
良子壹言不發地站在老潘身邊。
老潘突然摔了碗,說:“妳要誰?啞巴?別叫了,我上輩子欠妳的?”
良子轉過頭,走出了房間。
接下來的幾天,良子再也沒有提過學費的事。父子二人暗中爭鬥了好幾天,直到有壹天早上,良子背著書包正要出門,老潘生氣地叫住了他:“等等。”良子背對著他筆直地站著。老潘追上了他,把壹卷錢塞到良子手裏,生氣地說:“老潘家裏沒見過妳這麽固執的。拿著!上輩子欠妳的!”良子把錢緊緊捏在手裏,抿著嘴,板著臉走了。
當她走出家門時,良子的臉上露出了勝利的微笑。
老潘每天賣水果早,回來晚。為了多賺點錢,他去趕夜市,連家都沒人管。有時候甚至壹整天都見不到他。因為老潘到家的時候,良子已經睡覺了。半夜,良子起來上廁所,聽到老潘房間裏傳來雷鳴般的鼾聲,才知道自己回來了。良子輕輕推開門,沒脫衣服就在床上睡著了。
老潘顧不上家裏的工作,全扔給了良子。良子開始笨拙地學習洗衣服和做飯。良子第壹次洗衣服的時候,用了整整半包洗衣粉。老潘穿上良子的衣服,聞了聞說:“肥皂水是什麽味道?”良子做的第壹頓飯,就把整個電飯鍋弄黑了,像個黑臉包公。老潘說:“這飯餵豬都差不多。”良子沒好氣地說,“誰沒做過第壹次?愛吃不吃。”老潘雖然抱怨,但還是穿著良子洗過的有肥皂水味道的衣服,吃著良子煮的包公飯。
父親和兒子誰也不能放過誰,但誰也離不開誰。良子曾經在雜誌上看過壹個故事,講的是兩只刺猬在冬天靠在壹起取暖,結果互相刺傷。良子覺得自己和老潘就像這兩只刺猬壹樣,鮮血淋漓地互相刺著。
良子對老潘的態度在初二的時候發生了變化。有壹天,老潘拎水果的時候抖了壹下腰。第二天起床時,他疼得直呻吟,但還是咧著嘴笑,艱難地把水果往車上裝。
那天是星期天,看到老潘出門,良子忍不住說:“別走,妳看看妳的身體。”
老潘壹點也不欣賞良子,說:“我不去。我為什麽不喝西北風?”
良子咬咬牙說:“我去!”他搶過老潘手裏的車。
老潘楞了壹下,輕蔑地說:“妳?”
良子討厭老潘瞧不起人。他丟下壹句:“不要瞧不起人。”我騎著歪歪扭扭的自行車走了。
半小時後,良子站在菜市場門口。這裏曾經是老潘賣襪子的地方。良子選擇這個地方是因為她覺得這裏人多。他停好車,像往常壹樣擺放水果。誰知還沒等他擺攤完,壹個戴紅袖章的老頭走過來,指著良子說:“餵,賣水果的,付錢吧,壹塊。”
良子討厭他的語氣,沒好氣地說:“我該付什麽錢?”
老人不耐煩地說:“妳知道規矩嗎?擺攤要交攤位費。”
良子自信地說:“我不在市場。”
老人立刻惡狠狠地說:“裏外是什麽?壹樣的!如果妳不付錢,就離開我。”
良子氣得真想挽起袖子跟老人打壹架。幸好旁邊壹個賣菜的阿姨出來對良子說:“妳在外面擺攤要付錢,我們也要付錢。這是規矩。”
良子只好忍氣吞聲,從飯盒裏拿出壹枚硬幣,交了攤位費。戴紅袖章的老頭臨走前撇了撇嘴說:“哼,壹個乳臭未幹的小子還想賺錢,回家吃奶去吧。”
良子氣得想罵人,但又很難忍住。他面無表情地把水果從箱子裏拿出來,直到攤位擺好。
良子對自己糟糕的開始感到氣餒,但他安慰自己壹切都會好的。然而事情並沒有他想象的那麽順利。良子的水果攤前顧客寥寥無幾。大部分看了看攤位就走了。有的甚至摘了很久。良子以為生意要做成了,那些人卻放下水果走了。良子忍不住抱怨:“不買妳看什麽呢?”
壹句話,旁邊賣菜的阿姨開玩笑說:“小兄弟,妳是第壹次做生意吧?”乍壹看,妳覺得不像。做生意沒那麽簡單。賣東西是給別人看的。”壹句話讓良子臉紅了。
後來,我終於做成了壹筆生意。壹個中年婦女重達三公斤的香蕉,良子很高興。誰知,中年婦女覺得良子的香蕉太貴,就跑到旁邊的攤位上用別人的秤稱了壹下。顯然,她是怕良子的尺度不準。良子忍氣吞聲,壓低了價格。價格談判花了很長時間。但付款時,中年女子執意拉掉零錢,為幾毛錢斤斤計較了半天,並表示除非拉掉,否則不買。良子氣憤地說:“買不買都行!”我把袋子裏的香蕉倒了出來。中年婦女楞了壹下,臉突然拉長,她突然指著良子的鼻子破口大罵,最後在別人的勸說下罵罵咧咧的離開了。
中年婦女罵良子的時候,圍觀的人很多。良子低下頭,臉紅了壹會兒,壹句話也說不出來。等其他人散去,良子擡起頭,淚水壹下子湧了出來,他用肩膀擦了擦眼睛。
賣菜的阿姨過來勸良子說:“孩子,妳不能這樣做生意,會得罪顧客的。這年頭很難賺錢。”最難的是做生意,風裏來雨裏去,受各種委屈。有委屈就壹定要忍,不然這個生意就做不成了。"
良子點點頭,不知怎麽突然想起了老潘,才意識到老潘不容易。
良子在菜市場門口站了很久,腰酸口幹,終於成交了幾筆。他看著手裏的壹些紙幣,感到很沈重。
快到中午了。良子從家裏帶了盒飯。他剛摘了幾口,突然聽到有人叫他。良子擡頭壹看,原來是他的同學陳紅。陳紅是他們班的學習委員,成績好,人也漂亮。良子看到陳紅時臉紅了。
陳洪笑了笑,走到他面前說:“潘妳怎麽在這裏擺攤?”
良子支支吾吾地說:“我爸扭傷了背。我會幫他照看攤子的。”良子突然意識到“爸爸”這個詞從他嘴裏蹦了出來。
陳紅笑著說:“妳還挺厲害的。”
良子問她:“妳為什麽來這裏?”
陳紅抖抖手裏的籃子,說:“就像妳壹樣,幫我媽做事,買菜。”
良子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陳紅從良子那裏摘了幾個蘋果,當良子付錢時,他拒絕了。陳紅說:“這怎麽可能呢?這不是妳的水果攤,是妳爸的,等到明天……”她說到這裏突然不說話了,臉紅了,留下壹句:“我走了,我媽還在等我。”我匆忙離開了。
良子楞了半天,回味著陳紅的話,覺得她的話還沒說完。
良子吃完午飯剛把飯盒放好,就看到老潘像個孕婦壹樣壹手摟著腰走過來。
良子轉過頭,假裝沒看見。
老潘走到攤位前,敲了敲板車,說了句笑話:“哎,買水果。”
良子想笑,但忍住了。
老潘問:“怎麽樣了?”良子沒有回答。老潘自己轉到地攤上,打開放錢的舊飯盒,看到裏面散落的錢,笑了:“我就知道妳做不到。”
良子撅著嘴。“誰說的?還是半天。”
老潘瀟笑著說:“好吧,回家吧。”
其實良子早就累了,但還是生氣地說:“我不走。”
老潘說:“兩個人,就站在那裏,天上不會掉錢。我已經夠孤獨的了。回家吧。”
良子很感動,但還是看了老潘的腰壹眼,說:“妳的腰呢?”
老潘受寵若驚,說:“喲,妳知道妳愛我。”
良子撇著嘴:“加油。”
良子很久沒有和老潘這麽親熱了,感覺有點不習慣。老潘今天好像特別開心。
良子走了幾步,老潘對他說:“餵,我把妳燉在鍋裏了。”
良子頭也不回地說:“我明白了。”
路過壹家藥店時,良子進去買了壹瓶治腰傷的松節油。
未完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