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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關於貓的所有文章全文

和我的貓壹起旅行

我是在鄰居家的車庫後面找到它的。他們都退了休,並且馬上就要搬到弗洛裏達去,他們寧願賣掉他們的大部分物品也不願再花錢把它們運到南方。

那年我十壹歲,我正在找尋壹本泰山的書,或是克拉倫斯 馬爾福德的《豪派龍.卡斯迪(著名西部牛仔名)冒險史詩》,也可能是壹本米基.史畢蘭的限制級小說。我找到了它們全部,但接下來我不得不面對殘酷的現實。它們每本五十美分(《給我致命壹吻》甚至要整整壹個美元),而我只有壹個五分鎳幣。

因此我繼續到處翻找,並最終找到了那唯壹壹本我能買得起的書。它叫做《和我的貓壹起旅行》,而作者是普裏西拉 華萊士小姐。不是普裏西拉,而是普裏西拉小姐。多年來我還壹直以為密斯(MISS)是她的姓呢。

我翻了幾頁,期望裏面至少能藏有幾張半裸的土著女孩照片。書裏根本沒有任何圖片,全是文字。我並不驚訝;不知何故我已經料想到了壹個被叫做密斯的作者是不會在她的書裏張貼裸體女人的。

我認為對於壹名正在為參加少年棒球聯盟而訓練的男孩來說,這本書本身太過華麗也太女性化了——封面上的字體凸出表面,卷首頁雅致光滑,黃褐色,滑順如絲的布面包裹著封皮,它甚至還帶有壹張書簽,上面系著壹條光滑的緞帶。正當我準備將它放回去時,它翻開到了那壹頁,上面寫著:限量印刷200冊之第121冊。

這讓我對它另眼相待。只需要壹個鎳幣我就可以擁有壹本真正的限量書——我怎麽能拒絕呢?我帶著它走到車庫前,老老實實地交出了我的鎳幣,然後等著我的母親挑選完(她總是挑來挑去,卻從來不買——購買意味著要花錢,而她和我的父親從不會花錢買能用更便宜的價格租到的東西,或者,可以更劃算地,能免費借用的東西)。

當晚我面臨壹個重大決定。我不想閱讀壹本由壹位名叫密斯的女人所撰寫的名為《和我的貓壹起旅行》的書,但是我把最後壹個鎳幣花在了它上面——恩,至少在我拿到下個星期的零花錢之前——而且我已經將我其它的書看過太多遍了,妳幾乎可以在它們上面找到我眼睛留下的痕跡。

所以我不甘心地捧起它,然後讀了第壹頁,接著是第二頁——突然間我好像被傳送到了肯尼亞殖民地、暹羅(泰國的舊稱)和亞馬遜。普裏西拉 華萊士小姐對於事物的描寫令我如同身臨其境,而當我讀完壹章,我感覺好像真的曾經到過那裏壹樣。

那是些我從來沒有聽說過的城市,城市的名字都充滿了異國情調,像是馬拉開波和撒馬爾罕(蘇聯烏茲別克東部城市)以及亞的斯亞貝巴(埃塞俄比亞首都),還有些名字像是君士坦丁堡( 土耳其西北部港市伊斯坦布爾)我甚至在地圖上都找不到。

她的父親曾經是壹位探險家,在很早以前還有探險家存在的時候。她最初的幾次出國旅行是和他在壹起,而他無疑讓她領略了那些遙遠大陸的風土人情。(我自己的父親是壹名排字工。我多羨慕她啊!)

我有些期望關於非洲的那壹章會充滿了暴躁的大象和吃人的獅子,或許非洲確實如此——但那不是她所看到的非洲。非洲或許有血紅的尖牙利爪,但是對她來說它反射著金色的晨曦,即使些黑暗,陰影重重的地方也都充滿了驚奇,但非恐怖。

她可以在任何地方發現美麗。她描寫周日清晨沿巴黎塞納河畔排列的兩百名賣花人,也描寫壹支獨秀盛開在戈壁沙漠的脆弱花朵,而且不知何故妳知道它們都如同她所述描述的壹般驚艷。

突然,嗡嗡作響的鬧鐘鈴聲將我驚起。這是我第壹次徹夜未眠。我將書放置壹旁,穿好衣服前往學校,並在放學後匆匆回家以便能盡快讀完它。

在那壹年裏,我將它讀了不下六七遍。有些段落我甚至能壹字不差地背誦出來。我愛上了那些遙遠的異國他鄉,或許也有壹點愛上了那位作者。我甚至為她寫了壹封書迷信,寄至:“某處的,密斯 普裏西拉 華萊士,”當然它被退了回來。

接下來,在秋天,我喜歡上了羅伯特 A. 海因和路易斯L’艾姆的小說,而我壹個朋友看到了《和我的貓壹起旅行》並因它女性化的封面和女性作者的事實將我取笑了壹番,因此我將它放到了書架上,並在之後的幾年裏,我遺忘了它。

我不曾見過她所描述的那些充滿驚奇與神秘的地方。許多事我不曾做過。我不曾出人頭地。我不曾富有也不曾出名。我不曾結過婚。

歲月流逝,我年過四十,我最終準備承認在我的壹生中不會發生任何不同尋常或驚奇的事情。我寫過半本小說,但我從未打算將它完成或出版,我花費了二十年徒勞地尋找壹個我愛的人。(那只是第壹步;第二步是尋找壹個愛我的人,那可能會更困難,不過我也從來沒有抽出時間去做。)

我對這座城市感到厭倦,也受夠了和那些擁有我不曾擁有過的成功與快樂的人們摩肩擦踵。我出生並成長在美國中西部,而最終我搬到了威斯康星州的諾斯伍德,而那裏最有異國情調的城市都是馬尼托沃克和米諾闊和瓦薩烏,這可與普裏西拉 華萊士的書中所描寫的澳門和瑪拉喀什以及那些輝煌的都城相差甚遠。

我的工作是為壹家當地周報作版權編輯,對於這家報紙來說,介紹能在哪裏能找到飯館或是正確地刊登房地產廣告遠比正確拼寫新聞故事中的人名更重要。這絕不是世界上最富挑戰性的工作,但我對此已經很滿足了,我也不想去尋找任何挑戰。少年時功成名利的夢想已經隨少年時對愛情與激情的夢想壹起逝去了;在這不惑之年,我只求壹份安穩的生活。

在壹座無名的湖邊我租了壹座小屋,距小鎮大概有十五裏路。這是壹座風韻猶存的老屋:它有壹條復古風格的門廊,懸掛著壹條幾乎和房屋壹樣古老的秋千,壹條為了我不曾擁有過小船搭建的碼頭延伸至湖裏,甚至還有壹條為小屋故主飼養的馬匹所使用的飲水槽。屋子裏沒有空調,但是我也並不真的需要它——在冬天,我蜷坐在火爐邊,讀著最新的平裝恐怖小說。

那是在壹個夏末的夜晚,空氣中夾帶著壹絲威斯康星州的寒意,我坐在空蕩蕩的火爐旁,正在閱讀壹段槍火四濺的汽車追逐,它們吵鬧地穿過柏林或是布拉格還是別的什麽我永遠都不會見到的城市,這時我突然不禁懷疑起來,我的未來會是這副樣子嗎:壹個孤獨的老人,每晚坐在火爐旁,靠閱讀流行小說來打發時間,或許有壹條毛毯蓋在他的雙腿上,而唯壹陪伴他只有壹只虎斑貓……

由於某些原因——或許是關於虎斑貓的想法——我又想起了《和我的貓壹起旅行》。我從沒有養過貓,但是她養過;她曾養過兩只貓,它們總是與她形影不離。

我已經有年頭沒有想起過那本書了。我甚至不知道它是否還在。但是有壹種莫名的原因,令我感到壹種強烈的沖動要去找到它並且閱讀它。

我走進客房,那裏堆滿了我還沒有拆開的雜物箱。大概有二十多箱書籍,我拆開第壹箱,然後是第二箱。我翻出了布拉德伯裏、阿西莫夫和坎德勒斯以及哈莫特,更深入的翻找我得到了路德拉姆和阿波勒以及兩本破舊的贊恩 格雷的小說——然後,突然間它出現了,優雅如初。我所擁有的,也是唯壹擁有的壹本限量書。

就此,在大概三十年後,我再壹次翻開了這本書並開始閱讀。如同我第壹次讀它時壹樣,我完全被它迷住了。書中的每個細節都壹如我記憶中的壹樣精妙。而且,和三十年前壹樣,我忘記了時間,壹直讀到天明。

那天早上我沒有做完多少工作。我滿腦子都是書中那些精美的描寫和對那些已不復存在的世界的洞察——接著我開始懷疑普裏西拉 華萊士是否依然健在。她或許已經是壹位年邁的老嫗,但是也許我可以重寫那封老舊的書迷信並最終將它寄出。

午餐時我去了當地的圖書館,決心找出她還寫過其它什麽書。但在無論是在書架上還是卡片文件櫃裏我都壹無所獲。(那是壹座友好的老式鄉村圖書館;至少十年以後才可能實現電腦化查詢。)

我回到辦公室,開始在我的電腦上搜索她。我找到了三十七位各不相同的普裏西拉 華萊士。壹位是低成本電影的演員。壹位在喬治敦大學教書。壹位是駐布拉迪斯拉發(捷克斯洛伐克中南部城市)的外交官。壹位是取得巨大成功的觀賞型獅子狗培育者。壹位是南卡羅來納壹群六胞胎的年輕母親。壹位是周日連載漫畫的填字員。

於是,正當我確信電腦無法找到她時,接下來的壹行文字躍然出現在我的顯示屏上:

“華萊士, 普裏西拉,生於1892,死於1926。著有書籍:《和我的貓壹起旅行》。”

1926。這對於壹封書迷信來說太遲了,不論是在三十年前還是現在;在我出生時她就已經過世數十年了。盡管如此,我突然感到失落,並且怨恨——怨恨她的英年早逝,怨恨那些人在她離去的歲月裏依然活得好好的,卻永遠也無法看到那些她所看到的無處不在的美景。

那些象我壹樣的人。

那裏還有壹張照片。它看起來像是老舊的棕褐色錫版相片的翻印,那上面是壹位纖弱的少女,有著赤褐色頭發和壹雙大大的,在我看來卻流露著淡淡的悲傷的黑色眼睛。或者悲傷的只是我自己,因為我知道她死於三十四歲,而她對生命的全部激情也將隨她壹起死去。我將那頁紙打印了下來,將它放進我的書桌抽屜,並在這天結束時將它壹起帶回了家。我不知道為什麽要這樣做。那上面只有兩句話而已。但無論如何,壹個生命——任何壹個生命都理應得到更多。特別是壹個能從墳墓中伸出手臂觸及我的生命,壹個能讓我感受到,至少當我閱讀她的書時,讓我感受到或許這個世界並非像我所看到的壹樣枯燥乏味的生命。

那天晚上,在我加熱了冰冷的晚餐之後,我在火爐旁坐下,再次翻開《和我的貓壹起旅行》,只是翻閱我最喜歡的章節。其中壹段是雄偉的象隊在積雪覆蓋的乞力馬紮羅山的映襯下行進,另壹段是五月的清晨,她漫步凡爾賽的花園時被花香所吸引。還有壹段,在結尾,也是我最喜愛的壹段:

“還有那麽多美景等我去看,還有那麽多冒險等我去做,這樣美好的日子令我不由渴望永生。我的信念安慰著我,我由衷的相信:無論我離開這個世界多久,只有依然有人翻開這本書並閱讀它,我就會重獲生命。”

這確實是令人安慰的信念,絕對比我所追求過的任何信念都更加不朽。我從沒有留下任何標記,也沒有留下任何痕跡來讓別人知道我曾經在這裏生活過。在我死後二十年,或許三十年最多,沒有人會知道我曾經存在過,那個叫伊桑 歐文——我的名字,妳過去未曾聽說,無疑今後也不會再聽到——的男人曾經在這裏生活,工作,死去,他努力地平凡度過每壹天,不給任何人惹任何麻煩,而那就是他全部的成就。

與她不同。或許,與她有很多相同。她不是政治家,也不是女武王。沒有壹座紀念碑為她而立。她只寫過壹本短短的早已被人遺忘的旅行書,並且還沒有來得及寫另壹本就死了。她已經去世近四分之三個世紀。又有誰還記得普裏西拉 華萊士?

我給自己灌下壹口啤酒,然後再次開始閱讀。不知為何,她越是描寫那些城市的異國情調,那些森林的原始野性,它們就越顯得不是那麽異國風情,不是那麽原始野蠻,它們就越發像是家的延伸。我越是讀它,就越發不能明白她是如何做到的。

我被門廊上的嘩啦聲打斷了。該死的浣熊,每晚都肆無忌憚,我想——但是接著我聽到壹聲清晰的喵嗚。我最近的鄰居也在壹英裏之外,對於壹只閑逛的貓來說那足夠遠了,但是我想至少我可以自己走出去壹看究竟,如果它有項圈的話,我可以打電話通知它的主人。如果沒有,至少我可以在它和當地的浣熊發生沖突之前趕走它。

我打開門,邁步走上門廊。毫無疑問,有壹只貓在那裏,壹只白色小貓,頭上和身上各有幾點棕斑。我彎下身想將它抱起,但它卻向後退了幾步。

“我不會傷害妳的。”我溫柔地說。

“他知道,”壹個女人的聲音說道。“他只是害羞。”

我轉過身——而她就在那裏,坐在我的門廊秋千上。她做了手勢,那只貓便穿過走廊跳上她的膝頭。

我曾在今天早些時候見過這張臉,從棕褐色的錫板照片上瞪著我。我曾凝視它幾個小時,直到我記住了它的每條輪廓。

那是她。

“這真是個美麗的夜晚,不是嗎?”她說,而我依然張目結舌地瞪著她。“多麽寧靜。甚至鳥兒也睡去了。”她停頓了壹下。“只有蟬兒還醒著,為我們演奏它們的交響樂。”

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所以我只是呆望著她,等待她消失。

“妳看起來很蒼白,”過了壹會兒她說。

“妳看起來很真實,”我最終啞著嗓子說。

“當然了,”她微笑著回答。“我是真實的。”

“妳是普裏西拉 華萊士小姐,我壹定是花了太多的時間去想妳以至於我開始產生幻覺了。”

“我看起來像是幻覺嗎?”

“我不知道,”我承認道。“我過去從沒有看到過幻覺,所以我不知道它們看起來象什麽——除非它們都像妳。”我停頓了壹下。“我想妳要比它們美。妳有壹張美麗的面孔。”

對此她嫣然壹笑。那只貓受了驚嚇,跳了起來,她開始溫柔地撫摸它。“我想妳是想要我臉紅,”她說。

“妳會臉紅?”我問,暗自希望自己沒有臉紅。

“我當然會,”她回答,“盡管自塔希提島回來以後我也曾懷疑過。他們在那裏幹的事兒啊!”接著,“妳剛才正在讀《和我的貓壹起旅行》,是嗎?”

“是的,我剛才在讀。自從孩童時代起那就是我最珍愛的書。”

“它是壹本禮物嗎?”她問。

“不,我自己買下它的。”

“那真令人高興。”

“最令人高興的是我最終見到了那位帶給我如此多歡樂的作者,”我說,感覺自己好像又變成了壹個笨拙的孩子。

她看起來有些迷惑,好像她想要問些什麽。但緊接著她改變了主意,並再次微笑。那微笑和我想象的壹樣可愛。

“這是壹座非常漂亮的小屋,”她說。“妳壹直住在湖邊嗎?”

“是的。”

“還有其他人住在這裏嗎?”

“只有我。”

“妳喜歡獨處,”她說。這是壹句陳述,而不是疑問。

“並不盡然,”我回答。“事情就是這麽回事吧。人們似乎並不喜歡我。”

該死,為什麽我要告訴她這些?我不由暗想。我甚至都從未對自己承認過這壹點。

“妳看起來是個非常好的人,”她說。“我很難相信人們會不喜歡妳。”

“或許我有點誇大其詞了,”我承認。“通常情況下他們只是根本不去註意我。”我感到有些不舒服。“我並不想妳對傾訴。”

“妳很孤獨。妳需要有人傾訴,”她回答道。“但我想妳更需要的只是壹點點自信。”

“或許吧。”

她凝視了我很長時間。“妳看起來好像正在等待什麽可怕的事情發生。”

“我在等妳消失。”

“那難道不可怕嗎?”

“不,”我立刻說。“那很可怕。”

“那妳為什麽不幹脆接受我確實在這裏的事實?如果妳錯了,妳也會很快知道的。”

我點點頭。“是啊,妳是普裏西拉 華萊士,沒錯。那確實是她抗辯的方式。”

“妳知道我是誰。或許妳也該告訴我妳是誰?”

“我的名字是伊桑 歐文”

“伊桑,”她重復道。“那是壹個好名字。

”妳這麽認為?“

“如果我不這麽認為我就不會這麽說。”她停了壹下。“我該叫妳伊桑還是歐文先生?”

“請叫我伊桑。我感覺我認識妳有壹輩子那麽久。”我感到另壹場令人難為情的傾訴又開始了。“當我還是個孩子的時候我甚至給妳寫過壹封書迷信,但是它被退回來了。”

“我喜歡書迷信,”她說。“我從來沒有收到過書迷信。從來也沒有人給我寫過。”

“我肯定數以百計的人都想寫。他們可能只是無法找到妳的地址。”

“可能。”她懷疑地說。

“事實上,就在今天我還在想把它再寄壹次。”

“無論妳想說什麽,妳可以直接告訴我。”那只貓跳到了門廊上。“伊桑,像那樣靠在欄桿上妳很不舒服吧。妳為什麽不坐到我身邊來?”

“求之不得,”我站起身說。然後我又想了想。“不,我還是留在這裏好了。”

“我都三十二歲了,”她以愉快的口吻說。“我不需要家長看護。”

“跟我在壹起,妳不需要,”我贊同道。“另外,我也不認為我們還有什麽理由需要他們。”

“那還有什麽問題?”

“說真的?”我說。“如果我坐在妳身邊,我臀部的某部分可能就會蹭到妳,或者我會不經意間碰到妳的手。而……”

“而怎樣?”

“而我不想發現妳並非真的在這裏。”

“但我是真的在這裏。”

“我希望如此,”我說。“但是留在這裏我可以更容易地相信這壹點。”

她聳聳肩。“如妳所願吧。”

“今晚我已經實現了我的願望。”我說。

“那麽為什麽我們不就坐在這裏享受威斯康星州夜晚的氣息和微風呢?”

“只要妳高興就好,”我說。

“能在這裏已經很讓我高興了。知道我的書還在被人閱讀真讓我開心。”她沈默了壹會,凝視著黑暗。“今天幾號了,伊桑?”

“四月十七日。“

“我的意思是哪壹年。”

“2004年。”

她看起來有壹些驚訝。“已經過了那麽久了?”

“自從……?”我有些猶豫地說。

“自從我死去,”她說。“哦,我知道我壹定已經死去很久了。我不再有明天,而我的昨天也已經變得那麽久遠。但是,新的千年?那也太”——她似乎在尋找壹個合適的字眼——“太過分了。”

“妳生於1892年,壹個多世紀以前。”我說。

“妳怎麽會知道?”

“我在電腦上查過妳。”

“我不知道什麽是電腦,”她說。然後,突然:“妳也知道我什麽時候死的,是怎麽死的嗎?”

“我知道時間,但不知道出了什麽事。”

“那麽請不要告訴我,”她說。“我三十二歲,而且我剛剛才寫完我的書的最後壹頁。我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或許妳也不該告訴我。”

“好的,”我說。然後借用她的措辭說,“如妳所願。”

“向我保證。”

“我保證。”

突然那只小白貓緊張地朝院子裏望去。

“他看到他的兄弟了,”普裏西拉說。

“或許只是只浣熊,”我說。“它們可是搗蛋鬼。”

“不,”她堅持道。“我了解他的舉動。是他的兄弟在那裏。”

毫無疑問,不壹會我就聽到壹聲清晰的喵嗚。那只白貓跳出門廊朝聲音的方向跑過去。

“我最好在他們徹底走丟之前抓住他們,”普裏西拉說,從秋千上放下腿。“這在巴西曾經發生過壹次,我不得不花了差不多整整兩天時間才把它們找回來。”

“我跟妳壹起去,等我拿手電筒,”我說。

“不,妳會嚇到他們的,而且手電筒對於在陌生環境裏亂跑的它們也沒有用。”她站起身然後凝視著我。“妳看起來是個大好人,伊桑 歐文。我很高興我們最終碰面了。”她傷感地笑了笑。“我只是希望妳不要這麽孤獨。”

我還沒來得及向她撒謊,告訴她我過著充實豐富的生活,壹點也不孤獨,她就走下門廊,走進院子,邁入了黑暗。突然我有壹種預感,她不會回來了。“我們還會再見嗎?”我看著她消失在視野之中,在她身後喊道。

“那取決於妳,不是嗎?”黑暗中傳來她的回答。

我坐在秋千上,等待她和她的小貓們再次出現。最終,不顧夜晚寒冷的空氣,我睡著了。當我醒來時,清晨的陽光已經灑在在秋千上了。

我孤獨壹人。

我花了幾乎大半天的時間來說服自己前天晚上所發生的壹切不過是壹場夢。它不像是我所做過的任何壹場夢,因為我記得它的每壹個細節,她說過的每壹個字,她做的每壹個動作。當然,她並沒有真的拜訪過我,但我還是不能不去想普裏西拉 華萊士,因此,最終我停下了手頭的工作,開始使用我的電腦去搜尋更多關於她的信息。

在她名下除了那兩句簡單的話語外再沒有任何更多的信息。我試著搜索《和我的貓壹起旅行》,卻壹無所獲。我查找她的父親是否也寫過關於他歷險的書;但他沒有寫過。我甚至聯系了幾所她曾經逗留過的旅館,獨自或是和她的父親壹起,但是他們都沒有保留那麽久遠的紀錄。

我試著從壹條線索追蹤到另壹條線索,都毫無成效。歷史幾乎已經將她完全吞噬了,如同某壹天它會將我吞噬壹樣。除了那本書,關於她的存在我所掌握的唯壹證據就是電腦上那兩句簡介,加起來不過十幾個單詞和兩個日期。任何壹個通緝犯都不能像她在世人面前那樣從法律面前消失得如此幹凈。

最後我從窗口向外望去,才發現夜幕已經降臨,其他人都已經回家去了。(對於壹份周報工作是沒有早晚換班壹說的。)我在當地的壹家餐館停留了壹下,買了壹份火腿三明治和壹杯咖啡,然後返回我的湖邊別墅。

我看了十點鐘的電視新聞,然後坐下來再次翻開她的書,只是想讓我自己相信她確確實實是曾經存在過的。幾分鐘之後我感到不安起來,我將書放回到桌上,然後走出房間去呼吸壹點新鮮空氣。

她就坐在秋千上,還是她昨天晚上所坐的位置。有另壹只貓依偎在她身旁,壹只黑色的小貓,卻有著白色腳爪和眼圈。

她註意到我在看貓。“這是瞪眼,”她說。“我認為他名如其貓,妳覺得呢?”

“我想也是,”我心煩意亂地說。

“那只白色的是傻笑,因為他喜歡總是到處淘氣。”我什麽也沒說。最終她微微壹笑。“是他們中的哪壹個吃了妳的舌頭?”

“妳回來了,”我最後說。

“當然,我回來了。“

“又是我正在讀妳的書的時候,”我說。“我想我從來沒有遇到如此熱愛生命的人。”

“有太多事物值得去愛!”

“對於我們中的某些人來說。”

“它們就在妳的身邊,伊桑,”她說。

“我寧願通過妳的雙眼去看。就好像每個清晨妳都會重生,迎接壹個嶄新的世界,”我說。“我想那就是為什麽我壹直保留著妳的書,那就是為什麽我總是在反復讀它——分享妳的所見所感。”

“妳可以自己去感受。”

我搖了搖我的頭。“我更喜歡妳的感受。”

“可憐的伊桑,”她真誠地說。“妳從不曾愛過,是嗎?”

“我嘗試過。”

“那不是我的問題。”她好奇地瞪著我。“妳結過婚嗎?”

“沒有。”

“為什麽不?”

“我不知道。” 我決定盡可能給她壹個誠實的答案。“或許因為他們當中沒有人比得上妳。”

“我並不是那麽特別,”她說。

“對我來說妳是。妳壹直是。”

她皺起眉頭。“我希望我的書能為妳的生活增添色彩,伊桑,而不是毀了它。”

“妳沒有毀了它,”我說。“妳只是讓它更容易忍受。”

“我想知道……”她沈思道。

“什麽?”

“我為什麽在這裏。這真是莫名其妙。”

“莫名其妙是保守的說法,”我說。“應該說是難以置信。”

她心煩意亂地搖了搖頭。“妳不明白。我記得昨晚。”

“我也是——每壹秒都記得清清楚楚。”

“我不是這個意思。”她心不在焉地撫摸著貓。“在昨晚之前我從來沒有被喚回過。原來我還不這麽肯定。我還以為或許每次被喚回後我都會忘記壹切。但是今天我還記得昨晚。”

“我不肯定我是否明白妳的意思。”

“妳不可能是我死後唯壹壹個讀過我的書的人。或即使妳是,在這之前我也從沒有被喚回過,甚至妳也不能。”她凝視著我很久。“或許我錯了。”

“關於什麽?”

“也許我被帶回到這裏的原因並非是我被閱讀。也許這是因為妳,妳是如此絕望地需要某人。”

“我——”我激動起來,但又立刻平息下來。有那麽壹會,感覺就像是整個世界都和我壹起靜止了。接著月亮從雲層後露了出來,左邊壹只貓頭鷹鳴叫著飛走了。

“怎麽了?”

“我本想告訴妳我並不孤獨,”我說。“但那是個謊言。”

“這沒有什麽可羞愧的,伊桑。”

“也沒有什麽值得吹噓的。”她身上的某些東西令我說出了我從未對任何人說過的話,包括我自己。“當我還是個男孩時,我曾有那麽高的期望。我要去愛我的工作,我要去幹出壹番事業。我要找到壹個女人,去愛她,與她廝守終身。我要去親眼目睹那些妳所描述的地方。然而,年復壹年,我眼看著這些希望逐壹破滅。現在我安頓下來,只為付清賬單,定期去醫生那裏做檢查。”我深深地嘆了壹口氣。“我想我的生活可以被描述成壹場徹底破滅的希望。”

“妳要去冒險,伊桑,”她輕輕地說。

“我不是妳,”我說。“我曾希望我是,但我不是。另外,也不再有任何荒野的地方存在了。”

她搖了搖頭。“那不是我的意思。愛也是壹場冒險。妳必須冒著受到傷害的危險。”

“我已經受傷了,”我說。“那根本不值壹提。”

“或許那就是我在這裏的原因。妳不會被壹個幽靈所傷害。”

該死的,是不會,我想。我大聲問:“妳是幽靈嗎?”

“我覺得不像。”

“妳看起來也不像。”

“我看起來怎樣?”她問。

“和我想象中的壹樣可愛。”

“時代變了。”

“但是美麗永恒,”我說

“妳這麽說真是太慷慨了,但是我看起來壹定很老土。事實上,我所了解的世界在妳看來壹定非常原始。”她神采飛揚。“這是壹個新的千年。告訴我都發生了些什麽。”

“我們曾經在月球上行走——而且我們還在火星和金星上著陸。”

她擡頭仰望夜空。“月亮!”她驚呼道。接著:“既然妳可以到那裏去為什麽還要留在這?”

“我不是個冒險者,記得嗎?”

“妳生活在壹個多麽刺激的年代啊!”她熱切地說。“我總想看到下座山後是什麽。而妳——妳可以看到下壹顆星星後面是什麽。”

“不是那麽簡單的,”我說。

“但確實可以辦到的,”她堅持道。

“或許有壹天可以,”我贊同道。“不是在我的有生之年,但會有那麽壹天。”

“那妳會滿懷遺憾地死去的,”她說.“我肯定我會的。”她仰望星辰,好像想象著她已經飛到了它們中間。“告訴我更多關於未來的事。”

“我對未來壹無所知,”我說。

“我的未來。妳的現在。”

我盡我所能地告訴她。她著迷於如今上億人在空中往返旅行,著迷於幾乎所有的人都有自己的汽車,著迷於火車旅行幾乎已經在美國絕跡。而電視廣播的概念更令她癡迷不已;我決定不告訴她自電視出現之後人們的生活變得多麽乏味。彩色電影,有聲電影,電子計算機——她想了解它們全部。她渴望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