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元朝,人們就會想到“蒙古軍”“強大”“遠征歐洲”“我國歷史上版圖最強大的國家”。是啊,元朝勢力巔峰時期,差點統壹了歐洲,蒙古軍西征橫掃匈牙利等國,蒙古馬的鐵蹄已經踏上了威尼斯的土地。它的版圖囊括了日本海、天山、貝加爾湖、南海,是我國歷史上疆域最大的王朝。
彼時的歐洲,談“蒙”色變。可是,同蒙軍軍事擴張空前強大壹樣,它的毀滅速度也是絕無僅有的。周之天下八百年,漢之天下四百年,就連無能出名的宋朝,也有三百年的國祚,而元朝的政權僅持續了九十八年。相比之下,它就像在歷史長空中壹顆壹閃即逝的流星。
憶往昔崢嶸歲月,鐵木真曾豪情萬丈地對他的兒子們說:“馬鞭所指到的地方,都將成為蒙古人的牧場!”萬萬沒想到,就是這句話成就了元朝,也“葬送”了元朝。
壹、“以鈔買鈔”,嚴重的通貨膨脹下,元鈔和紙沒有區別
在元朝末年,民間有壹首小令廣為流傳:堂堂大元,奸佞專權。開河變鈔禍根源,惹紅巾萬千。官法濫,刑法重,黎民怨。人吃人,鈔買鈔,何曾見。賊做官,官做賊,混愚賢,哀哉可憐。
這首小令揭露了元朝滅亡的主要因素。“開河”和“變鈔”,其中“變鈔”作為壹個國家的經濟政策,關乎國家的興亡,其重要性不言而喻。從這首小令來看,元政府的“變鈔”政策顯然是失敗的,那麽它到底失敗在什麽地方呢?
北宋時期,就出現了世界上最早的紙幣——交子。南宋時期,交子的使用就已經很廣泛了,它在南宋社會的商貿活動中有著舉足輕重的作用。蒙古南下滅宋、金之後,也借鑒了這種使用紙幣的做法。壹來,蒙古軍西征,打開了中國和歐洲的貿易市場,國際交易頻繁,紙幣擁有攜帶方便、運輸成本低等特點,取代傳統的金屬貨幣成為大勢所趨;二來,元政府對於商業比較重視,當時的元朝社會還有個專門的階層——斡脫。他們是受官府保護的商人,當然也只會讓貴族階層擔任。
忽必烈即位,完成了中央集權後,發行了元朝的第壹版紙鈔——中統鈔。中統鈔的本位是白銀,每兩貫中統鈔大概相當於白銀壹兩。元政府壹面使用中統鈔在民間換取交子、會子,壹面作為主要流通貨幣,漸漸取代白銀、黃金等,成為元政府對外的信用貨幣。
馬可波羅在他的《東方見聞錄》裏記載道:這種貨幣在元朝統治者管轄的地方廣為流行,即使是地位很高的大臣,也不敢不用,拒絕使用的都會被處死。中國商人所到之處,用這種貨幣購物,因為使用方便,也受到了外邦人的廣泛歡迎。
因為信用良好,加上元政府的強大。在元朝初期,中統鈔卻是對戰後經濟恢復,維護社會環境穩定,起到了非常不錯的作用。但是蒙元政權是壹個“建立在馬背上”的國家,他們的主要經濟來源是靠著“軍事擴張”即“以戰養戰”。
在蒙軍南下滅南宋時,雖然贏得了戰役的勝利,但軍隊的耗費巨大。為了彌補這巨大的空缺,元政府加印了至壹百四十多萬錠“中統鈔”。市場上湧現了巨額的中統鈔,致使百姓手中的鈔票迅速貶值,以前同樣面額的錢能買壹家人的壹天的口糧,現在可能只夠買半天的。
此外,元朝高層腐化嚴重,任平章政事阿合馬私造巨額“中統鈔”,不僅如此,他還把全國大部分的金銀都收集起來,使“中統鈔”成為唯壹的流通貨幣。這種“兒戲”的做法,使元朝社會,通貨膨脹的現象日益嚴重,市場物價暴漲,百姓怨聲鼎沸。
元朝的歷代執政者,雖然有心想要改變這種局面,但都收效甚微。忽必烈統治末期,元朝的軍事擴張活動基本停止,國家收入的重擔全部積壓在百姓的肩上,貨幣貶值加快。到了元順帝執政時,通貨膨脹基本失控,三十貫中統鈔才值壹兩銀子,對比元初足足膨脹了十五倍。
元政府發行的貨幣,越來越不值錢。也難怪百姓發出“鈔買鈔,何曾見”的感慨了。
二、元朝腐敗之風盛行,帝國大廈已被蛀空元朝社會貪汙成風,成宗時期,忍無可忍的元成宗大力整頓吏治,竟揪出貪官高達壹萬八千多人。這個數字簡直令人匪夷所思。其實,元人的腐敗之風,從建國之初就可見端倪。
蒙古是壹個馬背上的民族,鐵木真率領蒙古大軍南下時,其軍隊是沒有後軍的。軍隊要是需要糧食補給怎麽辦?搶!跑到附近的村莊搶奪糧食、錢財補給軍隊。等他們入主中原之後,這種“搶奪”的風氣依舊存在。
前文提到的私造鈔票的“阿合馬”,在忽必烈在位時期,是壹直受到重用的,執掌權柄達19年之久。忽必烈盛贊其有大才!什麽大才?斂財大才!阿合馬屢增賦稅、掌控外貿、“充盈國庫”。那麽皇室拿到了這麽多錢,是用來建設國家的嗎?不,他們用來揮霍享受。
元武宗時,國內發生蝗災,中書省官員勸誡道:“國內蝗災盛行,百姓無以為繼,請陛下罷免他們的賦稅。”武宗皇帝大怒:“都城沒有角樓怎麽壯觀?先把角樓建起來再說!”,武宗皇帝在位壹年時間,花費了820萬錠錢,而元廷壹年的收入,不過280萬錠。其中,武宗皇帝在後宮中飼養的珍禽猛獸,光是餵食,壹年就需要壹萬三千多錠。而仁宗上位後,變本加厲地揮霍,壹年花費竟高達2000萬錠。
此外,皇帝們賞賜無度,官職“隨口授予”。武宗皇帝曾隨口賜官高達880多個,皇帝們的賞賜還包括田地、宅邸、金銀、奴婢等等。對待官職這般兒戲,也就導致了“賣官鬻爵”成為常態,很多人通過走後門、賄賂等方式獲得官職,登上高位後又大肆斂財,元時的賦稅比宋時高了近壹百倍!百姓苦不堪言。
上行下效,蒙古官員在各地方作威作福,他們隨意侵占漢人的田地,開墾為牧場。自古以來,中原地區的支柱經濟就是農業經濟,這種做法無疑對當時的社會結構造成了巨大破壞,再加上,忽必烈統治末期,軍事擴張基本停止,國家收入基本全部從百姓身上索取。
面對嚴苛的賦稅,百姓整天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失去了田地的百姓,成為了流民,朝不保夕,更多的成為了地主的佃戶,忍受著地主的壓榨,勉強度日。元朝社會,甚至出現了“買賣人口”的勾當,而且這還是合法的!這些人被成為“驅口”,價錢和牲口差不多。
這種社會風氣之下,元朝的軍隊也很快“腐爛”了。元朝末年,朱元璋高聚義旗的時候,曾感嘆道:“壹直被稱為虎狼之師的元軍,怎麽會這麽好打?”帝國大廈已經被這些白蟻壹般的蛀蟲,掏空了,再經不起風雨的吹打。
三、人分四等、抵制“漢化”,和平無從談起元朝時期,元政府把人分為四等:蒙古人、色目人、漢人、南人。色目人是處漢人和蒙古人以外的少數民族的統稱,南人則是南宋遺民。為了維護統治,這樣的等級制度,森嚴不可僭越。蒙古人,即使只是小孩,也能擔任要職,而漢人和南人無論有多大的才能,也不可能脫離“農奴‘的桎梏。
明初學者葉子奇曾對此評價道:“治天下之道,至公而已爾。公則胡越壹家,私則肝膽楚越。此古聖人所以視天下為壹家,中國為壹人也。元朝自混壹以來。大抵皆內北國而外中國。內北人而外南人”
在建立政權之初,蒙古人並不知道怎麽治理這個龐大的中原,還是耶律楚材等大臣的輔佐,才漸漸步入“正途”。在蒙古高層中,普遍都有很高的漢文化修養,但是他們學習漢文化並不是為了“學習”,而是為了維護自己的統治,通過漢文化來奴役漢人。比如忽必烈也會將“大蒙古”改為“元”,學著漢人改建都城,沿襲前朝的行政制度。
雖然有這些跡象,但並不代表他們被“漢化”了。他們始終對漢文化有著不可磨滅的疏離感,就好比學習壹門新的語言,只是為了方便交流,並不代表熱愛。實際上,蒙古人信仰的宗教是喇嘛教,他們把鐵木真塑造成了“轉輪王”,並不像漢人那樣稱為“天子”。
文化的疏離是更嚴重的隔閡,這使得元人和漢人之間始終有壹道不可逾越的鴻溝,他們永遠成為不了壹家人,也就無從談起“蒙漢和平***處”了。
結語歷史總是有著驚人的相似,縱觀我朝歷史,壹個政權走向末路時,總會有這些問題:貪腐、民生雕敝、不得民心、軍隊戰鬥力銳減、奸佞橫行。元朝作為我國歷史上,軍事素著的帝國,在不到壹百年的時間裏,就土崩瓦解,還是因為得不到民心。“天下非壹人之下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