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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要取笑文藝青年

在社交網絡上,文藝青年的標準是這樣的:熱愛談論山本耀司的設計理念但是買不起他的衣服;崇尚荒木經惟的攝影技術但自己只會用各種免費濾鏡;旅遊壹定要去“離天堂最近的地方”,因此懷揣著壹百塊錢蹭車騙吃遊西/藏;口頭禪是“唯有愛與美食不可辜負”,但是吃飯壹定要用團購券。

文藝青年取代了殺馬特和非主流,成為被妖魔化和取笑的對象。為什麽要取笑文藝青年?因為按照以上對文青的素描,可以總結出他們的病癥:矯情、熱衷自我感動、缺乏對現實生活的處理能力、道德觀簡單。

為什麽要取笑文藝青年?因為當文藝青年的門檻奇低無比,不需要特長,不需要考核,男會唱宋冬野,女會朗誦《戀愛的犀牛》裏的臺詞,就基本達到了文青的標準。

為什麽要取笑文藝青年?因為他們窮。

歸納起來,窮是人們嘲笑文藝青年的所有立足點。他們沒有生活能力,掙不了錢,因此只能沈湎於粗糙的情懷和自我感動,由於變得更加蠢笨癡呆,以致掙不了錢。按照我壹個朋友的說法:“當壹輩子文青其實毫無難度,因為但凡有點本事早幹別的去了。文青不是姿態,不是特長,是沒辦法。”

上市公司的老板熱愛山羊皮樂隊,只會被誇贊“有品位”,明星藝人收藏奈良美智和草間彌生,只會被驚呼“原來她還有這麽文藝的壹面”而被粉絲大贊,他們永遠不會被嘲笑。

文青所有的“惡”,就是他們的窮。嘲笑文青的本質,是嫌窮。

生物的本能是崇拜強者,這沒什麽好不服氣的。但如今,“崇拜強者”和“鄙視弱者”卻成了同壹種心態的兩種說法。前段時間,社交網絡上有篇流傳很廣的文章,叫作《妳弱妳有理》,類似的文章還有《我為什麽拉黑我朋友圈裏那些“窮人”》,文章的內容相似,講的都是身邊壹些窮人,依仗著自己的弱,或仇富或占小便宜。

每個人身邊都會有通過刻意示弱獲利的親戚朋友同事,因此這類文章能獲得廣泛流傳和點贊。但是“示弱者”和“弱者”是兩回事。真正的弱者的特性並不是愛貪小便宜,他們的特性是被分配了巨少的社會資源——無論是資源、財富,還是話語權。

在社會話語權上,文青無疑是弱者:在線上,他們無非是混跡於豆瓣等小眾網站刷壹刷存在感,從來沒有過壹呼百應的快感,因為清高所以少有抱團,粉絲數量還不及段子手;在線下,他們也極度缺乏組織資源,組織能力遠遜於每年砸日本車的熱血青年,他們的組織活動不過是周末去書店參加個見面會,朗讀幾段《百年孤獨》,陣仗還不如商場大促銷。

相較於愛國青年、憤怒青年、每天打雞血的創業青年等各款各式的年輕人來說,文藝青年基本上屬於攻擊力和煽動力都微弱得趨近於零的群體,他們或許費盡氣力都難以脫貧,但這並不該成為他們被嘲笑的理由。

嘲笑文藝青年的人,除了掙脫出貧困線的中產階級以外,還有壹個廣袤的團體:真正的文藝青年。

文青嘲笑文青,或許是被逼無奈。因為出現了太多東莞加工廠出品的仿單文青和淘/寶爆款文青,導致正品文藝青年連累著壹起被嘲笑,生存空間變得越來越狹小。

爆款文青非常好辨認:他們熱愛棉布質地的衣服,熱愛手寫體的字,熱愛使用“幹凈”這壹類詞語,熱愛自我觀察,熱愛消費落魄的藝術家,並且在他們(無論是活著的還是已逝的)每壹個生日時發出親密得讓人尷尬的感慨;他們引用民謠裏的歌詞去形容愛情,引用《紙牌屋》裏的臺詞去理解政治。

我曾經不止壹次地看到文藝青年們引用尹麗川的壹段話,說:“那天晚上,我得以獨坐的半個小時,真正哭。並沒有什麽事情讓我傷感,包括我自己現在的命。我只是在想‘幹凈’。我哭得並不傷心,也不需要哭下去好讓自己和別人感動。我只是在流淚,壹直流淚,並感覺自己略微強大了壹點,模糊地接近了壹些幹凈的東西。”爆款文藝青年迷戀那種流淚的姿態,而這種姿態和被他們嘲笑的“四十五度角仰頭望天”並沒有本質的區別。

爆款文藝青年缺乏創造力和完整的審美體系,所有的審美力僅僅體現在對他人的“× 格歧視”上。當他們混跡於文藝青年的隊伍,並且迅速地以壹系列Q/Q 簽名式的自我標簽成為群體的主要聲音,自然會使壹些老牌文青不滿和憤怒。

老牌文青之所以會成為文青,並不是因為他們窮、無能、落魄,而迫於無奈,他們早在青年時期就發現了自己和世界的格格不入,因此長期與內心搏鬥,最終逃避而抗爭地選擇獨立於世界這座遊樂園兼瘋人院以外。

正宗文藝青年之所以選擇藝術作為修道院和避難所,並不是因為它看起來酷、小眾、有品位,而是因為藝術教給了人存在的孤獨,藝術開啟和激發了他們身上的獨特和個性,讓他們不再只是壹個社會動物。

曾經有人問過我,什麽才是真正的文藝?

我想到的是,是帕斯捷爾納克在《日瓦戈醫生》裏的壹段話:“生命的謎,死亡的謎,天才的魅力,袒露的魅力,這大概只有我倆才懂。而像重新瓜分世界之類的爭執,對不起,同我倆毫不相幹。”

摘自百度網友,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