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江口周郎縱火,諸葛亮智算華容。”這周郎三江口“縱火”,燒得曹操敗走華容道,發出了氣沖雲霄的三聲“長笑”。這“三笑”激動人心,震撼歷史;這“三笑”,笑出了羅貫中的情懷,笑出了魏武征鞭的風采。
然而,這《三國演義》羅貫中筆下的“華容”,竟是鄂州的華容。羅貫中筆下的三江口·、華容道、劉備樊口屯兵、樊口港、武昌壹望之地、周瑜西山放火炮、水軍依西山岸結營、西山蔣幹盜書、西山龐統讀書堂等等,都是鄂州的地名。而今又是旅遊的勝地。這應是羅貫中對鄂州歷史文化的貢獻。我們應再做壹篇發展旅遊的大文章。
世人為爭奪三國歷史文化遺產,弄出了九個赤壁,四個華容,三個烏林。人們常說鄂州的華容與三國有關,或是因三國的故事而得名的。其實不然,它除了是明代羅貫中筆下的“文”華容之外, 卻又有壹番神奇的歷史。據《武昌縣誌》記載:“華容寺在縣西六十裏華容市(熊市)。《武昌記》雲:縣西五十裏有華容寺,舊名禪林寺。唐貞觀眾(公元620年左右)庵前有壹樹,書上有藤,每見壹病鼠無毛,沿樹而食,半月余,毛生。當時文皇(李世民)聖體不豫,僧惠光采取藤以進,曰‘百靈藤’。帝服之,疾俞。惠光求歸,禦紮建寺以處,名曰禪林(《輿地紀勝》)。”
《武昌縣誌》引《輿地紀勝》的史書食南宋人王象之主編的,公元1227年成書。書中引用了《武昌記》的史料,據《武昌縣誌》記載《武昌記》已卷亡,但是從其他史書引用的《武昌記》的部分史料看,有晉史荃的《武昌記》,隋佚名的《武昌記》,五代雷氏《武昌記》。上述《武昌記》關於禪林寺神奇的記載,應是唐代以後的五代雷氏《武昌記》。大意是說唐太宗李世民身體不豫,相傳唐太宗身上長的是“背花”(壹種毒療),久治不愈。後下詔全國各地求醫。此時華容這裏(當時不叫華容),有壹簡易的庵堂,庵前有壹顆樹,樹有藤,時有壹直身上無毛的病鼠,每天沿樹而食,半月後,病鼠生毛。細心的庵僧慧光,看到了這壹奇特的情景,認為是壹棵“神藤”,(其實是壹種中藥草)。是值唐太宗求醫,慧僧摘取藤,名曰“百靈藤”獻上,唐太宗服後,果然病好了。當慧光僧辭歸是, 唐太宗皇帝李世民禦賜建寺。可見華容寺前身的禪林寺,是皇帝禦賜建的寺,這寺當然比原來的庵堂要大,當時寺的規模到底有多大並無記載。 那麽華容寺又是怎樣得名的呢?據邵遐齡的《武昌縣誌》記載:“華容寺開元二十五年建。世傳武昌無楠木,壹夕江水飄大筏至,因為殿。殿中有時石刻舊經及梁武陵王華容碑。元和中師重建,後毀於兵。明武元年普名重修,今名覺華寺。”
這段記載十分重要,是說華容寺在禪林寺的基礎上與唐玄宗開元二十五年(公元737年)建。其規模宏大,相傳前後48棟相連,前廟稱東獄廟,主廟叫覺華寺,長約壹華裏。這是華容寺歷史上的盛大,也是華容的輝煌。
從以上史料中可見, 華容寺是因江中飄來的楠木大筏,武昌並不生長楠木,這楠木大筏是何處漂來的呢?不得而知。“楠木”是建寺殿柱的上等珍貴木料,僧人們認為這是天意,遂在原寺的基礎上建寺,並以梁武陵王的華容寺碑,命名為華容寺。可見“華容”名字的出現,應是六朝蕭梁時期,即公元530年左右。梁武陵王紀撰的華容寺碑,《武昌縣誌·金石》有載。六朝蕭梁時期,距唐玄宗時期近200年,可見華容寺早在六朝蕭梁時期就已存在。鄂州的華容是明代羅貫中的故事,那麽遠在公元530年的六朝蕭梁時期的“華容”是因何而得名的呢?又是否與“三國”有關呢?赤壁戰地遺址論戰剛剛落下帷幕,赤壁戰地,應是在江北,而恰恰黃州赤壁具備了上述條件。黃州人至今仍說古赤壁應是黃州赤壁,這鄂州的“華容”仍然給歷史留下的懸念?從六朝到唐玄宗年間,華容寺的興廢及其演變蹤跡,尚無可考。 據《武昌縣》記載:“華容寺殿柱有倒書吉利二字,人相傳以為天書。”這並非傳說。《梅溪集》載有宋代王十朋《宿華容寺》詩:
曉發華容寺,雲開鄂渚天。
秋聲余晚稻,地礦辟官田。
草市魚多骨,荒村店有煙。
記臺書報我,已有濟川船。
古剎何年有,傳聞貞觀初。
藥痊明主疾,鼠福梵王廬。
帝賜裦嘉禮,神留吉利書。
殘僧三四輩,朝暮自鐘魚。
詩中的“神留吉利書”真實地記錄了華容寺殿柱有倒書“吉利”二字的史實。
王十朋的“古剎何年有,傳聞貞觀初。藥痊明主疾,鼠福梵王廬。”的詩句中,又記載了禪林寺歷史上的典故。
到了宋代,華容寺這裏已逐步形成了集鎮,並因華容寺而故名為華容鎮。據武昌縣誌載:“華容鎮在縣六十裏。(熊誌案:《壹統誌》作五十裏。)唐為禪林寺,宋置鎮(《壹統誌》),今置驛。”同時這裏又設有傳遞朝廷及州、府公文的遞鋪。據《壽昌乘·烽候》載:“遞鋪:軍門鋪、蘆洲腰鋪、蘆洲正鋪、馬橋鋪、梅城鋪、華容鋪、陸家鋪、柘橋鋪,右八鋪各相距十裏西入江夏縣界。從這裏又可以看到在南宋時期,華容這裏有華容寺及官府設置的遞鋪。
到了明代,華容寺仍然是華容的象征,明代武昌縣令李有朋在巡視華容時曾多次宿華容寺,並寫了《宿華容寺》詩:
六十樊楚史,五度宿禪林。
僧識風塵面,佛憐冰蘗心。
風華俱夢枕,蹤跡***鳴琴。
怪得鐘聲過,遣音無去尋。
“六年樊楚史,五度宿禪林。”可見這位武昌縣令十分鐘情於華容寺,又是壹位厲精圖治,勤政於民的好父母官。他“風華俱夢枕”的詩句,又給我留下了長長的感嘆!
清代乾隆年間,華容寺這裏已置驛(站),據《武昌縣誌》載錄:“華容鎮舊置鋪(邵誌),驛設官廳在華容街中。”這“驛”是驛道,即朝廷直通地方驛道上的驛站,同時又接待朝廷過往的官員。這條驛道經馬橋直通江北的黃州。清代吳省欽為此特寫了壹首《華容驛》詩:
雲夢宮何在,紛紛漢縣名。
山川收鄂國,風月送邾城。
稻蟹輪場候,花鳧唼淖聲。
坡仙應笑我,底向阿瞞爭。
“風月送邾城”,是說華容驛道直通江北的邾城(黃州);“坡仙應笑我,底向阿瞞爭。”吳省欽又是說這條驛道上留下了宋代蘇軾謫居黃州的史跡,及曹操敗走華容道的故事。
據《湖北通誌檢存稿》載錄:“華容鎮以華容寺名,唐為禪林,宋置鎮,乾隆二十九年(公元1765)置驛。”
道了清代嘉慶年間,華容仍然設有郵傳鋪,據《嘉慶通誌》雲:“西(城西)—十五裏至水口鋪……二十裏至梅城鋪……壹十五裏至華容鋪。”華容鋪壹直延道清代後期。
然而,這“文華容“卻也是英雄用武的地方,明代末年以李自成為首的農民起義,風起雲湧。崇禎十六年(公元1640年),農歷五月二十五日,張獻忠率領農民起義軍進駐華容,並在華容葛店壹帶打敗官兵。清代後期,公元1852年至1862年,太平軍曾幾度轉戰華容葛店,受到華容人民的熱親歡迎和支持。清代末年,湖北武漢爆發了推翻滿清王朝的辛亥革命,驅除韃虜,恢復中華。華容籍革命黨人彭劉楊烈士街(彭楚藩、劉復基、楊洪勝),彭劉楊路。華容鎮也以他的名字命名為楚藩路。這楚藩路為華容鎮壯了幾分行色,又添了幾多的光彩。
歲月悠悠,華容悠悠。這樹藤長出的“禪林”,這水上飄來的“華容”,這倒書吉利的“天書”,這揚鞭躍馬的華容道,實在是是經典而又精彩,神奇而又驚奇!
人成各,今非昨。昔日水上飄來的“華容”,已是壹個縣級行政區。如今“禪林”難覓,“天書”難索;“百靈藤”的故鄉正在打造“中國藥谷”的輝煌,壹座二十裏葛華新城正在華容道上崛起!
2005年6月撰於樊口武昌魚印刷廠辦公室《樊口探古》寫作室
此文曾刊登在《江南風》雜誌上,收錄於萬其文先生所著《樊口探古集》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