擡頭，鏡子裏有個男人那樣專註地看著我
我第壹次見到凱歌似乎是1992年的時候，他在拍《霸王別姬》，另外壹個導演帶我去片場看拍戲。我壹直很喜歡凱歌的電影。第壹次吸引我的是《黃土地》，然後是《大閱兵》。我從小喜歡當兵的男人，覺得他們好威風，好高大帥氣。凱歌在《大閱兵》裏把男人、部隊的氣勢拍得非常性感，非常到位，給人壹種強烈的吸引，那種男性的吸引力。
我們倆正式相識主要是1994年《風月》選角的時候。那個時候，王靜瑩被換下來，劇組就在全國範圍內找演員。我當時在拍《霜葉紅於二月花》，有壹天早上接到電話，他們讓我去試妝。我就去了，在化妝的時候，第壹次有點激動。我是閉著眼睛在讓化妝師打理，那時挺累的，因為是在拍其他戲的空當裏趕去試妝的。我猛壹睜眼睛，呀，鏡子裏怎麽多了壹個人？導演就坐在我身後，他在看我，非常仔細地端詳我。當時我心裏壹下有壹種怦然心動，說不清楚的感覺。妳在壹瞬間，突然發現鏡子裏多了壹個男人，這麽仔細、這麽專註地看妳，讓我覺得……凱歌是非常仔細的人，強調每壹個細節。其實他是出於壹個導演對於壹個演員的判斷，但是在那壹剎那，我突然有了壹種別樣的感覺。
當時，就試了壹段如意的戲，後來我就走了。走了以後，又去了壹次。再去就是要進組拍戲了。可是，《風月》後來發生了很多波折和磨難，我和凱歌的工作緣分沒有繼續。
他說，女演員都怕我，妳怎麽壹點都不怕我？
1994年11月份，凱歌父親去世，我去他們家送了壹個花籃吊唁。就在他們家坐了壹會，聊了會天。到了1995年1月份，凱歌和葛優啊他們壹起聚會，就把我約去了。聚會的地方好像在香港美食城，那個時候算是很有名的粵菜館。吃飯以後，他喝多了點，我也喝多了點，之後我們倆就跑到走廊上去說話，大概講了很多話。他說妳怎麽是這樣壹個稀裏嘩啦的人，妳們家是部隊的？我說是的，我外公是部隊的，我媽也當過兵。他說我挺喜歡妳的性格。我說妳喜歡我什麽性格？他說妳挺簡單，挺直的。我說，是嗎？喜歡我性格的人多了。反正兩個人就有點打情罵俏的。他說，以後經常請妳去看看演出，可以嗎？我說當然可以啊。他說妳怎麽壹點都不怕我，女演員都怕我。我說，我幹嗎要怕妳，妳是老虎還是豹子？妳是人我也是人，我憑什麽要怕妳啊？他就覺得我挺有意思的。其實我這個人膽子特大，沒有什麽可怕的。妳有才華，妳是大導演，我就需要怕妳嗎？
他之後果然約了我看演出，就是兩個人經常在壹起，記得那個時候，我們還去聽了阪本龍壹的音樂會呢，還壹起去看了車展。反正兩個人在壹起，聊得挺投緣的。他的工作壓力非常大，那個時候在做《風月》後期。那個戲特別不順，加上剛剛失去他的父親。和我在壹起，凱歌可能覺得特別輕松，特別沒有壓力，而且我可能和別的女孩子不太壹樣，我不是那種矯揉造作、嗲兮兮的女孩。我那個時候還剪著小男孩的頭，挺率直的。這些可能都是他喜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