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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現在很多人都喜歡高木直子的繪本作品吶?

以常人眼光看,高木直子長得實在有些矮小:“我的身高到了150cm就沒再往上長,這都已經過了15載”,矮個子高木如是說。當她將自己的矮個子經歷畫出來之後,150cm就宛如我們常見的“80後”標識壹樣,壹個多麽鮮明、暢銷的符號。照事實畫的繪本《150cm life》讓高木直子成了日本的“繪本小天後”,在短短的三年間,她最出名的三部繪本分別是《150cm life》、《壹個人住第5年》和《壹個人上東京》。以現在大陸譯介的前兩本來看,《壹個人住第5年》要比《150cm life》好,盡管後者是成名作。

“我試著用圖配文的方式來描繪出由150cm的高度所看到的種種,及所感受到的心情”,筆墨所致,包括上學、坐電車,成年後穿衣打扮(分門別類地列舉了“上衣篇”、“洋裝篇”“裙子篇”等等),還有作為小個子的工作經歷。我手寫我口,矮個子小女生的人生躍然紙上,真實得不得了。但真是奇怪,如此平常的故事,為什麽就走紅了?

顧名思義,《壹個人住第5年》就是那個只有150cm的女生,立誌出人頭地,從家鄉三重縣出發,跑到東京發展的故事——“北漂”5年記(從地圖上看,東京在三重縣東北方向,“北漂”庶幾近之)。如果說把自己的生活畫出來,尚且有“150cm”這個標新立異的詞作招牌,那麽高木直子的“北漂”5年記就實在出人意料:照樣如實描繪壹個單身女青年的東京生活,簡而言之,這本書裏的“繪本小天後”是壹個熱愛廚藝、愛逛菜市場、且對住家附近商店打折情況壹清二楚的師奶式人物;但“笨拙防盜法”、借沐浴時間逃避現實,以及不敢看恐怖片,又顯示出小女聲的本色;半夜三點鐘起興改變房間家具位置、夏天總愛喝兩杯(啤酒)則又有幾分性情。如此種種,簡直是壹個活生生的高木直子——然而,那個號稱“繪本小天後”的漫畫家到哪裏去了?那個叫高木直子的漫畫家究竟以何種能量暢銷著走紅著?

可以說,《壹個人住第5年》並不避忌真實生活的描寫。真實意味著生活中某些尷尬或窘迫的必然曝露。諸如生病、缺錢這種單身人士免不了的生活小煩惱,高木直子自然都大大方方地寫到了。“金錢與我不可思議的關系”壹節專門寫存錢——積極存儲50日圓硬幣在儲蓄罐裏以應付隨時出現的缺錢、失業問題。當然還包括日常記帳——以虎頭蛇尾告終。臺灣導演鴻鴻的電影《人間喜劇》裏,同樣單身的鞋店女孩,領到工資後,將錢分別裝入寫著房租、儲蓄、寄給父母的信封裏;在日本電影《東京奏鳴曲》裏,臺灣女孩在東京的生活是寂寞的,沈悶的,但總的來說,都能盡顯作為藝術作品的藝術性。而在高木直子的繪本作品裏,藝術性恰恰最少。在壹個尊崇美感,最探尋藝術幽微魅力、即使在武士電影裏都不忘註目於風聲與蟬聲的國家,無論是刻意躲避還是完全沒有想到藝術之為何物,都是值得註意的壹件事。固然,日本有蠟筆小新、櫻桃小丸子那樣看似普通但深得人心的漫畫,但要引領潮流,似乎應該追隨峰倉和也(《最遊記》)超酷超炫超解構、想像力滿天橫飛那壹路才是正道。相比之下,高木直子的漫畫缺少這些特點,“壹點技術含量沒有”,甚至比臼井儀人的畫風還要幼稚笨拙。或者我們可以這樣說,高木直子居然就照著自己的生活,尤其還是壹點不文藝壹點不抒情的“儉樸恭謹”生活,就登上了暢銷畫家的寶座。暢銷自然不等於壹定要有藝術品質,然而,因藝術之名,我們總會寄望於巨大名聲的背後並不僅僅是平常生活,即使以豐富的現代城市生活(漫畫主題)而論,雖然不至於到達藝術的幽微之境,但至少也該如村上春樹那般小布爾喬亞才能符合我等普羅大眾的期望,卻絕沒有想到出現眼前的是小林多喜二般的勞工階級。畢竟我們看了太多壹談到生活方式必然雅趣,必然談論品質潮流等虛浮詞匯,必然非要作智力上的較勁不可的作品(恕不能壹壹列舉)。它們的大量存在造成了讀者面對高木直子這種漫畫的吃驚——或者也可以稱之為驚喜,像高木直子這般直抒胸臆,這樣充滿日常細節,到處是汗流浹背和小小欣喜的平凡寫景,讀起來的確讓人有種久違的喜悅,須知,這種喜悅正是來自作者自己對付生活的喜悅。也正是這種能夠在庸常生活中發現新天地的心性,杜絕了由人的孤獨、寂寞衍生出來的那股感傷、自我憐憫的情緒。或許,對於“繪本小天後”的成功解釋,就在於高木直子繪本中那些最為平常的事物,它們包涵著感人的也是背忽視的特質。

像高木直子這般直抒胸臆,這樣充滿日常細節,到處是汗流浹背和小小欣喜的平凡寫景,讀起來的確讓人有種久違的喜悅,須知,這種喜悅正是來自作者自己對付生活的喜悅。也正是這種能夠在庸常生活中發現新天地的心性,杜絕了由人的孤獨、寂寞衍生出來的那股感傷、自我憐憫的情緒。或許,對於“繪本小天後”的成功解釋,就在於高木直子繪本中那些最為平常的事物,它們包涵著感人的也是背忽視的特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