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慶森林》、《花樣年華》、《墮落天使》(香港,導演王家衛)食意綿綿情意綿綿王家衛電影中的人物也總是分不清情意綿綿還是食意綿綿。王家衛的後現代,也反映在他電影中的食滋味裏。
不消說,《重慶森林》已經讓鳳梨罐頭聲名流傳四海,成了壹個跟後現代愛情有關的符號。其實可以是任何壹種水果罐頭,但是必須是罐頭。因為我們現代人的愛情,就象罐頭水果壹樣,是復制品,而且需要人工防腐劑保鮮。
《重慶森林》第二段故事裏梁朝偉晚上壹成不變吃“希臘皮塔三明治”,給女友也是買該三明治,說明了他是個感情專壹之人。結果,在快餐店老板勸說下,他給女友買希臘皮塔三明治的同時加了份薯條,結果女友還真只要薯條。再後來老板又建議他多買份皮薩餅,結果女友什麽也不要,自己挑了熱狗,跟他的愛情也是玩完了——她要換口味。
吃了太多鳳梨罐頭的金城武在《墮落天使》中徹底失語。他只能通過攝像機表達他對父親的感情,老爸炒菜的形象,在他的攝像鏡頭中長存。夜裏他跑到小吃店冰淇淋店自顧自當老板,最後在壹家日本餐館打工。
《花樣年華》上演時,據說香港有西餐廳推出“花樣年華套餐”,計有牛油面包加湯,半打田螺,牛扒加石斑,豬扒加石斑,紅酒,咖啡或茶。其實到了《花樣年華》,王家衛的物化傾向已登峰造極,我們分不清是專看張曼玉的那些旗袍,還是在看愛情故事。所以張曼玉的旗袍是可以獨立成展的,西餐廳也是可以推出花樣年華套餐的,他們在西餐廳進餐時,也是通過壹條領帶發現了事情真相的。最吃虧的是那些賣雲吞面的小販,雲吞面也是電影裏壹大要角,可是賣雲吞面的小販卻未必是王家衛的觀眾,沒看過電影,自然也就不懂得在自己的面攤前挑壹簾雲“花樣年華雲吞面”。 雲吞面是中國點心,兩位男女主人公提著雲吞面狹路相逢時,總是心事重重欲語還休。我們通過雲吞面已經知道他們是在壓抑自己。而他們溝通的壹次卻是吃西餐,所以面攤與西餐廳在影片中的出現是不能互換的,如果互換,就不成其為王家衛電影了。《花樣年華》追憶的是香港上世紀六十年代,旗袍雲吞面攤與西裝西餐廳並存的年代,那是人們對婚姻很看重又對感情也很看重的年代。最後壹切化為雲煙,只有旗袍,領帶,雲吞面,牛扒紅酒的感性細節,在我們的記憶中留下絲絲縷縷的印跡,似隱若現,欲語還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