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做的蒿子面
楊誌勇
蒿子面在饑荒年月是用來充饑的，十幾歲前經常吃，土地承包到戶後，家裏有了充足的白米細面，就再也沒有吃過。時光荏苒，倒是把這種好吃的東西漸漸淡忘了。
前幾天，回老家看望父母。母親張羅了壹桌農家小菜，和父親***飲了幾杯小酒之後，母親給咱爺兒倆端上了兩碗苞谷糝子酸菜蒿子面。我吃不急待，壹邊誇贊母親，壹邊放下酒杯狼吞虎咽起來。父親看著我的吃相，有關蒿子面的做法從他的嘴角開始不斷向外流。
苞谷糝子酸菜蒿子面，是家鄉的壹道美食，由苞谷糝子、酸菜、蒿子、兩參面粉或者是純小麥面粉四種主料配合做成，當然食用油、食鹽、味精等調料都不能缺少。苞谷糝子是當地的俗名，即是玉米經過粉碎，在篩去面粉和麩皮後留下來的金黃色碎小顆粒。兩參面粉，即是用小麥和豌豆混合在壹起磨制的面粉。酸菜，是泡酸了的青菜，這種青菜是我們家鄉壹般家庭都種有的看家菜，當地有的叫“笨菜”，有的叫蓋菜。各種叫法都有它的道理，叫笨菜是因為到了農歷四月它才能生長；叫蓋菜是因為它光長的葉子，不長莖稈，不管種在那裏，只要有壹點土，長出來的菜葉能鋪天能蓋地。把這種青菜采回家，用水淘凈，放在開水鍋裏過壹道水，蔫了就把它撈出來裝在竹筐裏空幹，在將其放入壇子或者是大土瓷盆內，然後用下面條的面湯水加入其中，面湯水的多少以淹過青菜為宜，蓋上壇蓋或者盆蓋，夏天過上壹兩日便成為酸菜，即可食用。食用時從壇子裏撈出來用手將酸水捏幹，根據個人的胃口，用刀切的可粗可細。做蒿子面，壹般是用酸菜臊子，在家鄉而且基本上都是用豬油炒酸菜，裏面放入適量的味精和辣椒，再加點兒生姜則更好。
有了酸菜臊子和苞谷糝子，如果沒有蒿子，那蒿子面可就做不成。蒿子在家鄉遍野都是，房前屋後，山路兩旁，田地坎邊，只要是長荒草的地方，都生長這種蒿子。而蒿子也有許多種，這種能吃得蒿子叫白蒿子，其形狀和我們農村每年過端午節講究要在門上插的艾蒿幾乎壹模壹樣，區別於艾蒿僅是它的葉背顏色白壹點。做蒿子面采摘的蒿子標準是越鮮嫩越好，待生長老了就不能吃。將采摘的蒿子先用水洗凈附著於表面的塵土等雜物後，用刀將其切成碎末，用手將其揉搓成爛泥團，再在清水中淘洗，直至水清。這壹道工序完成後，然後把它和純小麥面粉或者兩參面粉攪合在壹起，用手工可以做成蒿子疙瘩，搟成蒿子面條，蒿子面片，用壓面機器同樣可以做成。除了這些基礎工序之外，取決蒿子面口味的最後壹道關口是，待鍋水燒開後，先放入適量的苞谷糝子煮成稀飯狀，在將蒿子面下入鍋內煮熟，最後調進酸菜臊子，壹頓香噴噴的苞谷糝子酸菜蒿子面就等待妳消停享用了。
時隔二十來年，吃上母親親手做的蒿子面，別有壹番滋味在心頭。而今，家裏的生活更加好了，家鄉的人也都很少再吃這種飯了。兄妹都離家在外，父母兩人壹直耕種著家裏所有的土地，早出晚歸，壹日都未曾閑過，有時兩個人竟隨便湊合著吃飯。我問他們，如今不缺吃不少穿，幹嗎要虧待自己，他們說有時間幹壹天農活回到家裏，渾身骨頭都像散架了，那還有心思在去“盤弄”吃食。於是，我想母親能專門做這麽壹頓飯，埋藏在心底的意思是要專門“款待”久違的兒子。
家鄉的蒿子面，裏面有我童年的故事。母親做的蒿子面，是寄托對兒子那深沈久遠的愛，更有對兒子無盡的眷戀和祝福。哎，家鄉的蒿子面，媽媽的蒿子面，我牽腸掛肚，讓我魂牽夢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