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跟毛毛壹樣,有酷酷的紋身。”
“好啊好啊!那我也要紋。”
“妳想紋在哪裏?紋什麽?”
“我想把妳的名字紋在屁股上。”
“啊?妳變態啊!”
“我身上最多肉的地方就屬屁股了。”
“......”
跟阿楚看完擺渡人那天,在那個叫做‘綠野仙蹤’的主題房,阿奈和阿楚在床邊席地而坐,各自點著煙,閑聊著。
阿奈說要把阿楚的名字紋在屁股上,阿楚覺得這也太奇葩了,盡管如此,當他們轉頭看向對方,仍然不約而同地發出笑聲來。
在淩晨的夜晚,幸福的氣息彌漫在空氣裏,伴著蔡依林和陶喆的《明天我要嫁給妳》,經久不散。
當阿奈想起這壹幕,趕緊從旁邊抽出來煙,點著然後猛地抽了幾口,再稍微使了使力氣,把靠著床邊的身子擡了擡,然後煙換到左手,右手往下移到自己屁股那邊,溫柔的摸了摸,像中邪那般突然癲狂地竊喜,然後不禁笑出了聲來,在關了燈的淩晨,格外刺耳。
-2-
“阿奈,我覺得妳好像神經病喔!”
“啊?”
“妳幹嘛總是無端端就在那邊嘀嘀咕咕也不知道說什麽,然後還傻兮兮地笑著,妳這樣也太可怕了點吧。”
“我有嗎?”
“還妳有嗎?真的很可怕哎,妳真的不懂?”
“哈哈!是這樣嗎?”
“唉......”
阿華搖了搖頭,嘆了口長長的氣,心裏琢磨著要如何拯救這個兄弟。然後轉身進了店裏。
“餵,妳的藥,趕緊多喝點,或許會好點!”
阿華把剛過來的冰摩卡遞給阿奈,笑著那樣說。
以前阿華只要給阿奈隨便講壹個笑話,或者轉壹段搞笑的視頻到他的微信裏,他就可以繞著那點事情壹直說下去,興奮不已。但現在,阿奈經常會說著說著,就出了神,然後自己在那邊嘀嘀咕咕還神經兮兮的笑起來,看得阿華頭皮發麻。
其實阿華說的,阿奈都懂。以前是如此,現在亦是如此。他只是控制不住罷了。
阿奈就是那種可以陷在自己的思緒裏,自嗨的怪人,特別是阿楚離開之後。
三月份的海南按理說早該艷陽高照了,但是今年的天氣跟阿奈壹樣,也總是神經兮兮的,時而細雨紛飛,時而曬過壹些許的陽光,讓人捉摸不定。
那個陰雨綿綿的淩晨,關了燈之後,阿奈思索了很久,還是翻出了通訊錄,給阿楚發了壹條信息。
“晚安!”
很簡單,就兩個字。
這應該是阿奈現在能跟阿楚說得最多的話了。再多,可能就要寫出壹本書來了吧。
這裏面,有著諸多的無奈。
-3-
“那就這樣吧。”
這幾個字是阿奈經常嘀嘀咕咕反復說起的幾個字,也是他經常莫名其妙哼起的‘動力火車’的那首歌的歌名。
阿楚曾經跟阿奈說:妳唱這首歌好好聽呀。
阿楚卻也在離開的時候用這幾個字,結束了阿奈歡樂的第二段愛情之旅。
那壹天阿奈坐在星巴克,在鍵盤上飛快的打出壹段又壹段話,試圖說服阿楚再想想他們要分開的事情。
而阿楚什麽都沒有回,阿奈撥過去的電話,壹響就會被掛掉,直至半個小時以後,阿楚才回過來幾個字:就這樣吧。
李宗盛唱過:“愛戀是壹場高燒,思念是緊跟著的毫不了的咳!”而阿奈的這壹場咳,似乎成了頑疾,好像永遠都不會好了。至少到了現在,有點病入膏肓的感覺。
那個又倚在床邊癱坐在地的淩晨,阿奈抓著手機,死死盯著屏幕,呼吸急促,所以他想要點壹根煙,但是很尷尬,那個他多次炫耀的底部可以當手電筒的防風火機,竟然打不出火來了。
於是他起身借著電腦屏幕透出的頭,翻起了房間的各個地方,想找壹個打火機,卻翻出來了阿楚送他的G-S。
阿奈看著阿楚送他的G-S,搖搖頭笑了起來。
想來也是好玩。
“奈哥哥,明天就是情人節了,給妳送個小禮物,妳挑挑看。”
情人節前壹天,阿楚給阿奈發了壹些運動手表的圖片,問他喜歡哪個。
禮物是從香港代購的,寄到的那壹天,他們就分手了。
但是阿奈壹直戴著,可是有天,他失神地按著右上角的亮燈鍵失了神的時候,阿華嘲笑他。
“哎喲!分手都分手了,見妳也是好笑,愛不釋手的。哪天我偷來給妳扔了。”
“妳會被我打死。”
看著阿奈嚴肅的表情,阿華不禁起了壹身雞皮疙瘩,這是他從未見過的阿奈,他總是溫和的對著每壹個人微笑。
但是阿華又怎麽會懂,每壹個關了燈睡不著的夜晚,阿奈都是按著那個亮燈的鍵,壹閃壹閃的慢慢才會睡了過去。
這是除了手機裏的照片之外,阿楚留給阿奈最能觸碰到的念想了。
不過那天之後,阿奈就再也沒有戴過了,而是把它收在了壹個被他成為回憶盒的紙皮箱裏。
-4-
遇見阿楚之前,阿奈已經單身四年了快。
第壹段戀愛結束之後,阿奈就再也不會動情了。他曾經覺得自己,真的可以獨身壹身,過完這壹輩子。
他討厭看電影的時候有人坐在他的旁邊;討厭等別人壹起吃飯;討厭走路的時候有個人擠著他;討厭不能壹整天壹整天的沈在自己的狀態裏做事。
15年春節。
叫阿楚的女孩,喝多了,跌跌撞撞快要倒下的時候,撲到了阿奈的身上。
“我喝多了。”
“我知道。”
“抱我。”
“哦!”
後來阿奈便和阿楚接起了吻。
“我已經好久沒接吻了。”
“我也是。”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
此後的每壹天,阿奈都會和阿楚見面。
在馬路上、在包廂裏、在夜宵攤、在小區的活動區、在電影院、在咖啡店、在飯店......
愛情最好的地方就是終結了我們那種混亂慌張完全停不下來的狀態,像是早上七八點響不停的鬧鐘,突然間就被按了暫停鍵。好了好了,我們就不掙紮了,壹起再隨便躺躺唄。
是的,阿奈和阿楚談戀愛了。
阿楚說我很喜歡養狗。
阿奈說我也很喜歡養狗。養過四只。前兩只跟前女友壹起離開了我。後兩只是幫朋友照顧的,他們還在,還拿出了手機裏的照片,遞給阿楚看。
“可愛吧?”
“也太可愛了吧。什麽時候我們去看它們吧。”
“好啊好啊!”
阿楚說我以前在西安的時候,曾試著很努力,最後還是沒有辦法,就回來了。壹個人從懵懂到歷經很多社會的人情世故,學會了壹個人面對承擔很多。
阿耐說我也是的。曾經年少輕狂,在廈門的時候,覺得自己無所不能,後來摔了很大的跟頭,也是妥協回到了家鄉。
“妳有什麽打算呀?”
“想開壹個店。”
“我也是。”
“那我們就壹起加油哈!”
“嗯,壹起加油!”
阿楚說我很喜歡旅行,以前有恐高癥,最難忘的是又壹次去爬黃山,在半山腰的時候嚇得直哆嗦,但是我告訴自己,有些東西,妳必須克服,就好比當初去到西安的時候。
阿耐說我也很喜歡旅行,夢想就是好好拼些時間,買到自己的Dream Car,然後帶著自己愛著的人,到處去旅行。
阿奈說到這裏的時候,轉頭看向阿楚,目光裏滿是柔情卻也堅定不移。阿奈繼續說著,以後我會守在妳身邊,當妳再想要爬山,在半山腰嚇得哆嗦的時候,我會用力抱緊妳。在生活裏,我亦是會如此。
“妳的Dream Car是哪輛呀?”
“牧馬人。”
“很酷哎!”
“是的呀!”
阿楚說過的,都是阿奈想要壹起的。只是未來難捱的日子還很長,阿奈怎麽也不會想過,他們有壹天會分開。
-5-
16年冬天。
11月份的海南,不像往常,特別是阿奈所在的城市,特別冷。
也就在這個冬天,阿奈和阿楚開始了異地戀。阿奈在他們的老家,阿楚去了另外壹個城市。
“寶寶,才分開,就很想念妳。”
“奈哥哥,我也是,超舍不得妳回去的。”
這是阿奈從阿楚的城市,第壹次坐上回家的動車時,兩個人的對話。往後也壹直是這樣。
阿奈每次去阿楚的城市,阿楚都會拿出手機,拍壹些兩個人的合照,然後等阿奈離開的時候,發給阿奈。
“奈哥哥,我不在的時候,妳可以看我們的合照。”
“好的!但是都不會動的。”
“那我們視頻聊天吧。”
“好啊好啊!”
他們的異地戀的日子,過得倒是恩愛幸福。
阿楚在他鄉的工作很忙,沒有雙休,所以她基本不回來。阿奈也很忙,打理著家裏那個店的瑣事,也忙碌著跟朋友壹起合開那家公司的業務,大夥對他的行蹤,保持著高度追蹤,他不好意思以看女朋友這樣的理由推掉工作,便總是借口要去那個城市考察、跑業務、拿貨等等各種爛得要命的借口,匆匆過去,又匆匆離開。
對於阿奈來說,阿楚從出站口對面向他走過來的那壹幕,再動人不過了。
她小跑著來到他的身邊,抱住他,然後笑著輕輕用她的嘴唇,在他的嘴唇上點了點,
最後再挽著他的手,離開車站。
阿楚跟同事合租,所以每次阿奈去找阿楚,阿楚都會在接到阿耐之後,給舍友打電話確認壹下。
如果舍友不在,阿奈就會去阿楚的宿舍,看她洗衣服,然後幫她晾衣服,等她洗澡,然後再壹起相擁出門。
有壹次阿楚電話沒電了,沒能給舍友打電話。
“妳在樓下我看得到的地方等我哈。我上去了,舍友不在的話,我就朝妳比上來的手勢,妳再上來。”
“好啊好啊!”
那壹天,阿奈在樓下,仰著頭,就壹直向上望著。
開燈,走出走廊,揮手。他壹直記著。這是他們的小浪漫,不能忘。
阿奈很喜歡看電影,所以剛上映的電影,他基本都會早早看過。
阿楚也很喜歡看電影,但是她總是等著阿奈壹起,所以阿奈經常同壹本電影,就要看兩次。
但是跟阿楚看電影,是阿奈最開心的事情之壹。
他喜歡她看到壹半的時候,斜靠在他肩上,像貓咪壹樣蹭他的感覺,他覺得幸福極了。
他喜歡她總是突然的把飲料的吸管塞進他的嘴巴,輕聲說:喝壹口,喝壹口。
他喜歡她總是突然把抓了爆米花的小手塞進他的嘴巴,溫柔說:吃壹點啦。
他喜歡她看到恐怖的鏡頭時,突然用力抓疼他的手的感覺,是那般的真實,痛但是很快樂。
總之,跟阿楚在壹起的時光,不管做什麽,都是阿奈最快樂的時光。
-6-
愛就是和妳壹起吃很多狠多的飯。
阿奈第壹次看到這句話的時候,覺得再貼切不過了。
“我們去吃東西吧。”
“好啊好啊!”
阿奈的飯量很小,所以每次都是阿楚收尾,逼著他再吃壹點,再吃壹點。
而阿奈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看著把東西吃得津津有味目不轉睛的笑著。
“ 寶寶,看妳吃飯好開心噢。”
“是嗎是嗎?”
“是啊是啊!”
“哈哈,他們也都是這樣說。”
阿楚都不挑食的,她幾乎吃什麽,都是壹副享受美食的感覺,而阿奈和阿楚在壹起,做最多的事情,好像也是吃東西了。
阿奈經常餓得饑腸轆轆,也壹定要等阿楚壹起吃東西。
愛就是和妳有事沒事打兩把桌球,喝兩杯小酒。
阿奈和阿楚在壹起的時間,好像還蠻容易過的。
因為他們似乎喜歡的事情都是那麽的壹樣。
“我們去打桌球吧。”
“走啊走啊!”
通常不太知道要幹嘛的時候,他們就會壹起去打桌球,阿奈最喜歡打桌球了,阿楚也是。
“走,去喝兩杯!”
“好啊好啊!”
阿奈和阿楚可以在燒烤攤兩個人搖色子,喝到醉。
阿奈和阿楚可以在小酒吧聽著歌,玩著小遊戲,喝到醉。
阿奈和阿楚可以在慢搖吧,跳著舞,玩著新加坡拳,喝到醉。
但其實,他們都是小酒量。
愛情裏,最驕傲的事情莫過於,我比別人多了壹些權力,那就是可以寵溺地揉著妳的發,捏捏妳的小臉蛋,彈壹彈妳的額頭,點壹點妳的鼻尖,而這壹些小動作,妳都溫柔接受。
阿奈其實話不多,他給予阿楚最多的回應,大多數就跟上訴那般的小動作吧,自然而美好。
想靠得近壹些就擁抱,激動了就擁吻,深情壹些就做愛。
阿奈怎麽也不會想到,突然之間,就分離。
他才剛剛跟她約定好要壹起去旅行,她才答應他,忙完了上半年,小目標達成了就回到家鄉來,然後嫁給他。
她曾告訴他,他寫的那篇關於前任的文,總是讓她吃醋,即使她是那麽清晰的知道他最愛的是她。
他覺得他們真的可以“白頭偕老”。
他甚至都想好了,她如果回來,他們就壹起開壹家店,然後過喜歡過的生活。
-7-
不知道她會不會有壹天,突然想要看壹眼我紋在屁股上她的名字。
都沒有來得及壹起去紋身,他們就不在壹起了。
阿奈有壹天,在紋身店門口徘徊了許久,還是沒能獨自走進去,把那個名字紋上去。
也許,像刻在心裏那般的樣子,是沒有辦法再表象地刻在其他地方了吧。
所以,後來的阿奈,總喜歡摸摸自己的屁股,然後像中了邪壹樣的獨自笑出聲來,在人多的時候是這樣,獨自壹人的時候亦是這樣。
“祝福妳!”
說完阿奈就後悔了。
他想,我才不要祝福妳。
我壹點兒也不想讓妳過得好,我巴不得妳在沒有我的日子裏,孤獨得難以入眠,無人伴妳以酒,無人伴妳以歌,或者這樣妳就會想要伴我到白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