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食還是壹種德行,飽含對生命與自然的敬畏,歷練達觀人生。
蔡瀾先生有次和我聊天時講過壹件事:珠三角某位大佬慕名請蔡先生吃壹頓飯,席間極盡奢侈殘忍之能事,大佬飯畢還特意讓賓客來評價這餐價值十七八萬的盛宴,蔡先生當面只好感謝對方盛情招待,私下卻搖頭嘆息,“此君如此飲食,作孽太深,須防日後報應”。
對我來說美食還是壹種塵世的救贖,讓我欣然為人。
當年我還是文學青年的時候,曾莫名認為人生不過是在焦慮和困頓中無望地等待死亡降臨,生與死之間的短暫空白是那麽無足輕重。這份思維枷鎖使我壹度憂郁,直到有壹天在大學宿舍裏無聊地咀嚼白米飯時,忽然嘗到了米飯的甘甜,想起印度最著名的苦行僧甘地說過人類不過是散落在大地上的鹽粒而已,不禁有了類似伊朗電影《櫻桃的滋味》中那種“忽遇大光明”的頓悟,悲欣交集,也就快樂起來。
美食作為壹種方式讓我閱讀和體驗自己,乃是自我的成全,這些年來我不斷認識壹些認真閱讀自己的“鹽粒”,只不過他們不停歇地歌唱、揮毫或者行走,我是在咀嚼,如此而已,但已然覺得艷陽天格外美好。
因為工作的便利,我可以品嘗到更多更好的美食,見過形形色色對味道癡迷的專業人士,這些經歷可以說彌足珍貴,也可以說壹文不值,用來快樂的東西怎麽能勞心動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