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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錢篾飯

西北的春天,來的格外晚些。時節已過清明,大地才有些許綠色,萬物才有復蘇的跡象。 被冬天禁錮了許久的味蕾也開始蠢蠢欲動,壹場春雨過後,自然慷慨地帶給人們最鮮最美的饋贈。

榆樹是西北最常見的壹種樹木,生命力極其頑強,房前屋後、田埂水溝,到處可見它的身影。它的樹型算不上美,人們不用刻意的去栽種,但因其盛開形似古錢的花而受人們青睞,或許這就是俗語“前榆後柳,年年都有”的由來。

春雨,是喚醒西北大地的信使。盡管細雨夾雜著料峭的春寒,但草木積蓄了壹個冬天的力量勃發出來了,杏花雪白,榆錢新綠,漸漸的,世間變得繽紛五彩。這種變化帶給人的不僅僅是視覺上的享受,還有味蕾上的饕餮盛宴。現代化的發展讓人們的腳步變得忙碌,而在農村的田間地頭,人們開始掐苜蓿、挑黃花菜、挒榆錢,開始享受春天帶來的樂趣。

榆錢篾飯是心靈手巧的家鄉人享受自然饋贈的最佳美食,食材最新鮮,手藝最地道,自然味道最可人。榆樹開花壹周左右采榆錢最佳,此時榆錢擠擠挨挨的纏在榆樹枝條上,神似壹棵搖錢樹。細心的農家婦女仔細擇幹凈榆錢,幾番淘洗後,水分瀝半幹,拌入面粉。我的外婆生在舊社會,窮困挨餓把她造就成做野味的高手。外婆做榆錢,會在榆錢裏打壹兩個土雞蛋,這樣做出來的榆錢兒飯顏色更鮮,味道更香。拌入的面也有講究,白面裏摻少許玉米面,蒸出來的面飯更軟糯。蒸榆錢用土竈柴火,鍋裏的蒸籬上鋪壹張搟好的蒸餅,防止榆錢下漏。上鍋大火蒸上壹個鐘頭,夥房裏彌漫著榆錢混著麥香的蒸汽。香噴噴的榆錢篾飯出鍋了!趁熱吃壹碗,唇齒留香。

之所以稱為篾飯,大概有兩個可能,壹是蒸榆錢用到竹篾做的蒸籬,因工具得名,壹是做榆錢摻的小麥面粉,家鄉人把麥子發音為miezi,因食材得名。

榆錢篾飯開啟了壹年美妙的野味之旅。艾蒿、槐花、苜蓿花,皆可做成美味的篾飯,食材不同,做法相似。在物質生活高度發達的今天,類似榆錢篾飯的家鄉美食早已不是充饑頂餓的野菜,而是留住鄉味、記住鄉情、追憶鄉愁的最普通、最適用的方式。

家鄉味道,壹抹始終無法淡去的鄉愁。